这镇上离村子不远,骑车大概也就十来分钟,可顾朝因为骑三轮车有点慢,再加上车子老旧,链条不灵活,骑得就更慢了,到镇上都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
顾朝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是最晚到的,可来到镇上才发现,是她自己多虑了,其他三位妈妈都还没过来。
“顾朝,我们去哪里摆摊?”吴琴韵环顾一下,发现没有空位,询问道。
今天是圩日,街道两边都已经被小板凳占满了,商家吆喝声,行人砍价声,此起彼伏,倒是充满人间烟火气。
“先找找吧。”顾朝推着三轮车,“要找一个好点的地方,才容易卖出去。”
她们两人又围着路边逛了一圈,发现能摆的地方都已经被人摆了,完全没有空隙。
“你看他们,这么晒的天出来卖东西心里也不抱怨,脸上都挂着笑。”吴琴韵转头,对坐在车上的宰竹悦说,“悦悦,你知道吗?妈妈小时候最喜欢跟你外公外婆圩日出来买东西,我都会央求他们,给我买点零嘴,不给买就哭着不走的那种。”
宰竹悦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说过这么有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吴琴韵已然陷入回忆,继续道,“那时候,妈妈一角钱都能买好多零食吃了,可以买好多根辣条,吃完还要舔手指,我一直想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可是……可是……”
说到最后,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眼泪已然崩堤,带着对父母最虔诚的爱、后悔。
后悔没能孝敬小时候为她撑起一座大山的父母,后悔儿时不懂,不知道在你悄悄长大的时候,父母也在悄悄的老去。
顾朝给吴琴韵递了张纸巾,想安慰她,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默默的给她递张纸。
其实,她也听过顾父顾母说过幼年的事,她也想过,等父母老了,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就像他们把呱呱坠地的她养大一样,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他们开心。
可偏偏,她来了这异世,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妈妈,那里有个爷爷离开了。”容容眼尖,指着一个空位喊道。
两个大人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把对父母最深层的记忆埋于心底。
正如纪伯纶所言,我们今天悲哀里最苦的东西,是我们昨天的欢乐的回忆。
顾朝刚把辣椒摆好,就有人过来问价格了。
“妹子,你这东西怎么卖啊,新鲜不?”她挑挑拣拣,还是没决定买。
顾朝哪能放过这个大肥羊?直接对辣椒进行花式夸奖,“今天刚摘的,10元一斤,阿姨,它可好吃了,最适合你这种长得好看的人!”最后还不忘吹嘘一波。
阿姨被夸得飘飘欲仙,直接就称了两斤,在等顾朝装袋时,看见旁边还蹲着两个长得天仙的娃娃。
“你这娃可真俊,就跟……跟……年画上娃娃一样可爱。”阿姨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个词汇。
“姐姐,你也很好看!”悦悦见阿姨夸自己好看,不见外的直接夸回去。
阿姨被哄得眉开眼笑,又多买了半斤。
“我厉害吧?”悦悦仰着小脑袋,向大人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对,你最厉害了。”吴琴韵点了点她的鼻子,“也不知道你像谁,这么臭美。”
“略略略……”悦悦做了个鬼脸。
容容没有说话,他看着悦悦被琴韵姨夸奖,暗中打气道,等下次有客人来了,他也要第一个表现,这样妈妈就会夸他了。
小奶团偷偷观察旁边的摊位是如何卖东西的,他看久了,就发现那些喊得最后大声的摊位就会有人过来买。
他又听了一会,才记清几个字,“蹭”地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卖东西啦,好看的哥哥姐姐们!”
顾朝还在等着顾客上门,冷不丁被容容突然站起来的动作给吓到了,等看到容容“拉客”后,忍俊不禁。
悦悦是个人精,看到容容这么做,也跟容容喊了起来。
小孩子的胜负心一上来,喊得越来越大声,谁也不肯当最后一名。
菜市场里本来只有喇叭声,突然间响起了两道奶萌奶萌的娃娃音,瞬间吸引了一大群人的好奇心。
“唉呀,这两娃可真好看!”
“我孙子比他们好看多了。”
“唉呦,老林家,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有一两个大胆的,直接走到摊位前,蹲下,“这些辣椒怎么卖?”
顾朝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来人似乎有点意动。
她又把对方夸了一遍。
“你的孩子真好看!”大叔憨憨笑道。
容容回了对方一个甜甜的笑容。
人都是群体性的,有一个人买了,其他在后面观看的人也走了上来,询问价格,有些顾客更是一边挑一边逗两个小孩。
宰竹悦不是胆小的人,容容也变得大胆一点,就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
小孩子天真烂漫,说话奶声奶气,瞬间俘获一群奶奶粉、爷爷粉。
等送走这批客人后,顾朝把容容揽在怀里,亲了好几下,“容容真棒!”
小奶团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容容厉不厉害。”
顾朝这才知道,这小奶团是吃醋了,敢情她刚才夸悦悦没夸容容,他不高兴了呢。
只是,小奶团就是小奶团,连暗戳戳吃醋都这么可爱!
“厉害,容容最厉害了!”
最毒的太阳已渐渐西移,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了,更有些卖完东西的商家直接把摊位打包,骑上三轮车回去了。
三轮车是一种交通工具,亦是承载起一个家庭生活的希望。
骑出去,是向着生活奔赴,为茶米油盐酱醋茶。
骑回去,是向着幸福奔跑,含饴弄孙,一粥一饭。
“琴韵姐,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吴琴韵点头,没有异议,这个点都要散圩了,该回去休息了。
过后又来了两三个客人,又买了一点。
顾朝看了下袋子,来时是满满一大袋的,现在都能见底了,“琴韵姐,我们回去吧!”
顾朝刚骑上三轮车,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