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骆阳压根就没有在意小丫头说的那句抢劫,因为此时这丫头已经是没有什么危害了,嘴角露出淡淡的一笑,骆阳好似哄小孩子一般的问道:“你的师傅,谁何方神圣?竟然教育着自己的弟子抢劫?”
“哼,师傅说了,他的名讳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道。”小丫头脑袋往一旁一斜,虽然话还是那么的冲,可是不知道怎么,她看着骆阳的笑,身上的那种凌厉的气势却是淡淡的消失了,甚至整个人有一种故意躲避骆阳的感觉。
近距离的打量着小丫头,骆阳发现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两个眼珠子漆黑中透着明亮,一张小脸看上去粉嫩粉嫩的,若不是这一身的打扮,小丫头定然也是一个可爱的鬼精灵。长大了,也肯定是一个相貌出奇的女子。
“你这人,看什么看,我的脸上有什么好东西不成?”好一会,小丫头才不满的哼了一声:“快点将夜明珠取出来,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嘿嘿,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本王这里可是有近十万的人马守着呢。”骆阳依旧是淡淡的笑着。
“不给,就把他们都杀了——”
“都杀了?你这小小年纪的,谁教你的,动不动就杀。”
“当然是师傅教的了,师傅说我总是心软,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憋着不说,总是忍让着别人,到头来会吃亏的。”说着,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白了骆阳一眼,接着道:“之后我说我想要夜明珠,师傅就说让我在这等着,啥时候有大队车马经过的时候就拦下来要。若是你们不给,就抢。”
这?那个师傅这么没有良心,小丫头心性纯洁,多好的一个姑娘,干嘛非要往坏的一面教导?骆阳在心中已经是把小丫头的师傅骂了一遍。
在这之后才接着说道:“那你的师傅就没有告诉你,我这里的十万人马,就是站着不动给你把刀让你杀,你把他们全部杀死,怎么也要个三五天,你确定你现在的样子能杀的过来吗?”
听了这话小丫头开始歪斜着脑袋沉思起来。
骆阳还是嘴角带笑的看着,对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他还真是没有丝毫的生气,甚至还有些喜欢这丫头的心性。
“不如这样,夜明珠我给你一颗,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最好说一下他在哪。”骆阳看小丫头一副犯难的样子,哄小孩一般的轻声询问:“你看这交易怎么样?不用死人,你也可以得到夜明珠。”
“好吧,不过你真的有夜明珠吗?你得先拿出来让我看看才行。”
“好说——”
骆阳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兵将,那兵将便会意的走到一辆马车旁,在车上的一个大箱子里找出了一个小箱子,之后转身径直走到了骆阳的身旁。
“君上——”兵将躬身将木盒奉上,骆阳接过木盒缓缓的将那盖子打开,里面露出来一颗鸡蛋大小的翠绿珠子,尽管是白天,但隐隐的依旧能看到其上散发出的淡淡绿光。
“怎么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将那颗珠子取出拿在手里,在小丫头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前缓缓的晃动了两下。
“哇,好漂亮的珠子呢——”
小丫头的整个心思瞬间就被那夜明珠吸引,笑着伸出手伸出手就要去抓。
但就在此时骆阳却是先一步将珠子整个攥在了手里,一脸坏笑的说道:“想要,就先说说你师傅的事。”
“这个好说,我师傅就在我刚才藏身的树上,你派人把他打下来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把树砍断了,反正你们这么多人。”小丫头口无遮拦,一心只想着那颗夜明珠了。
骆阳却已经是眼神一扫,示意站在小丫头身后的张耳到那树前寻找。
因为赵地被封为了常山王英布的地盘,所以原本被安排在邯郸的张耳也就被召集了会来,不过张耳的一番功夫也不能群算白费,他也一样拉拢了不少百姓跟随,粗略不下三万。
许是见识了小丫头的身手,所以那张耳直接就召集了上百人围了过去,一架架弩机举起,其上箭矢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亮光。
“我说小子,你可真是没有教养,不就是想见一面吗,至于弄这么多弓箭手吓唬人吗。”还不等那兵将下令射击,树上藏着的老者就已经是带着一阵风,从一支树干粗,树杈又多的枝干后面跃了下来。
那苍老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这一片区域每个人的双耳,到底是习武之人,虽然年岁已经不低,可是说话的生意却还是已然中气十足。
骆阳也不在理会此时将注意力全然放在那夜明珠上的小丫头,起身朝着那老者看了过去。
一头散乱的鬓发随风飘扬,发丝黑白相间,杂乱无章。还有一身绘有八卦图形的道袍也是又破又脏。别看此时的北地还是天寒地冻,可这老家伙却是一双鞋子都露着脚趾头的。
就这打扮还不被冻死,一看就是有些养生或者武学之类的法门。
“先生既然能知道本王从这里路过,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可否请教先生名讳,让一个小丫头前来打劫,先生这又是何意呢?本王观先生,并非爱财之人。”既然这老头自己出来了,而且死笑呵呵的样子,骆阳也就先礼后兵,问问也不耽搁什么事情才对。
可是这一问,老者的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变戏法似的成了铁青的颜色。
只见老者抬起一只脏兮兮的手,轻轻的将有些遮挡眼睛的发丝拨弄道一旁:“你小子叫我什么?先生?怎么现在被封了王了,就将为师我忘了?”
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师傅?骆阳的脑子瞬间就转不过弯了,前世倒是有个师傅,不过是女的啊,莫不是这女师傅也穿越了?
这一世,世人皆知的也就一点,骆阳是地灵转生,这也是当初为了糊弄那几个县令编造出来的事情,但是世人相信这点,根本没有人以为骆阳有师傅。
还不等骆阳想清楚这些事情。只见那老者又是神秘兮兮的说道:“楚顷襄王七年,夏,下邳城内河水翻涌,洪漫圯上,一时间江边百余人落河而亡,整个下邳被阴邪之暗气笼罩。城内百姓惶惶不可终日,逐得怪症而亡,原本平静的河水宛若夺命凶兽,一时间无人敢靠近半步。
然就在第三日之时,圯上一道七彩祥光宛若天圯,横于河水之上。但见河水如若受惊之虫,翻涌不止,似咆哮。下邳百姓无不跪地叩拜上天赐下祥瑞之光。只盏茶的时间,阴邪之气退避,河水倒流回渠,然伴随着河水最后一次翻涌,一婴孩沐浴七彩圣光被浪花轻拖放至圯上。
这些话可都是你说出去的?还大肆败坏其为师的名声来了,别以为你当了什么王,为师就不敢职责你。”
这一下,骆阳只感觉脑子里一道电流般的东西划过,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这话是他最初到达蓟城蒙骗韩广的时候胡编乱造的,可是直到此时的人应该就韩广而已,这人都死了,而且当时的情况韩广不会将这些话说给其他人吧?特别是这么一个身手不差,外表却极为糟糕的家伙。
黄石公?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他。已然被封了王,名声在天下如风云涌动的骆阳,此时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原来还是个如此高人,而且还亲自找上门来。可他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一个招呼呢?非要在自己面前摆上一道乌龙才肯罢休吗?
好吧,咱动用你名声是不对,可那也是给你打名气不是?话说以韩广的听闻,我就是用许杰说的那个石衡公他该也是没有听过的吧!
骆阳都傻了,原本站在周围一个个警惕着的兵卒那就更加的不知所措。
“师,师傅——”许久之后,骆阳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尴尬的说道:“师傅您一向是喜欢捉弄人,这次弟子也捉弄一回师傅,算是扯平了——对,扯平了——”
黄石公却依旧是一声冷哼,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对着周的兵将一阵出胡子瞪眼,搞的周围的兵将是纷纷后退。
“行啦,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封了王,为师也为你高兴,不过不要忘记往日为师对你的教导,另外你当初学的是治世捭阖之术,但世事无常,如今乱世不会点武功可是不行,这次为师来主要有两件事情告诉你……”黄石公一边走着一边夸夸其谈,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身后的骆阳却是在想,你这老头什么时候教导过我?还治世的捭阖之道?忽悠人的水平倒是跟我有一拼了。
但这话也只能自心里想着,这黄石公即便是后世的山东等地还有流传的黄老学说,可见不是一般人物,且骆阳对这家伙也不反感,尽管做了王,可你只要不是跟我对着干,其余的事情好说。
想着,骆阳不由的打着哈欠,美美的伸了个懒腰。
“哎,我说小子,你听到刚才为师说的话了吗——”黄石公许久不见骆阳回答,转身的一刻刚好看见骆阳张着大嘴在不断的打着哈哈。这一刻,老头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气呼呼的走到骆阳的面前,黄石公伸手在胸前掏出了一策标有“内经”二字的竹简道:“这个给你了,以后每天早晚习练,其中的奥妙你自然会知道。另外还有一事,你跟为师过来——”
说着毫不客气的将自己那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手,扣在了骆阳白净的手腕上。
拉着骆阳一步步的走到了那小丫头面前,另外一只手又在小丫头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说静儿啊,一颗小小的夜明珠就把你收买了?”
“师傅,”静儿顿时不瞒的一声婴宁,随后将夜明珠举起道:“您看它多漂亮啊——”
“嗯,是漂亮,不过你还是把为师给出卖了。”黄石公依旧说着,静儿却是一吐舌头,根本就不再理会他。
“好吧,你们两个师兄妹的见面情深。”说着转对骆阳道:“为师的第二件事,就是让你照顾一下你的师妹,她涉世不深,老头子我喜欢清静,就不带着她四处闯荡了,你这刚好事多,她年纪虽小,可以一身的内力已经不弱,给你当护卫不必你手下的人差,你看怎么样?”
“我?”
骆阳刚刚才开口,却是见黄石公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从你的表情上为师看的出,你觉得这样甚好是吧?”
“哎——”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话说无耻真的不用有底线吗?骆阳秉性是好,可以咋就感觉此时,不怎么喜欢这老头了呢:“喂,我说老头——”
“嗯?你说什么?”黄石公顿时眉头一簇,那脏兮兮的手指又指向了骆阳的鼻尖。
这一个动作若是换了常人,那可是对君王的大不敬,不但伸手的人要死,看见此事的轻则说出去之后割了舌头。重的当场就要被挖去眼睛割掉舌头的。
所以此时周围的一众人不但不敢对黄石公怎样,甚至还不得不将身子转对着背朝骆阳。
“没,没什么,那个师傅啊,我是说要不要问问静儿,她愿不愿意——”骆阳一下子地气又软了下来。
“切,她知道什么,一个小丫头而已,要是知道的多了,也不用跟着你涉世了,为师的话你可懂了?”
就在此时,一边的静儿已经把珠子放回了盒子中,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直接就揪住了黄石公的胡须,“老头,这就是你跟我提起的不孝师兄啊,我咋感觉师兄比你好多了。”
“哎呀,女子外向,女子外向啊。你这才多大,刚一见面就帮着他了——”
看着黄石公连连叫苦的样子骆阳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黄石公顿时又将目光看向了骆阳:“还有你,现在可看出来了,这丫头还是蛮喜欢你的,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怎么管是你的事,但绝对不能叫她吃亏,知道了吗。”
听着黄石公那强硬的语气,骆阳不由的喃喃自语:“这,算是强制的师门任务?抚养小师妹?”
“算是了,她就交给你了,为师来回折腾的也累了,使得找个地方静静心了。走了——”说着便直接一挥手,大大咧咧的转身离去。
原地的师兄妹二人一个神情呆滞,一个却是满脸的嬉笑。
“原来你就是师傅经常提起的师兄,难怪师傅说让我放心大胆的跟你抢东西。”直到黄石公走远了,静儿才一脸嘻笑的看着骆阳道:“不过师傅说师兄是一个不守门规的落魄子弟。
可你的身边却有这么多手下?这哪里落魄了,还有他们刚才都叫你君王,这师傅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老头子性情古怪,你这都不知道?别想了,既然你决定跟着我,那就走吧,回到师兄的封地,随你怎么玩吧——”骆阳看着眼前的静儿不知道是喜还是该忧,“你叫静儿,没有姓氏吗?”
“有,韩姓。”韩静儿看着骆阳,露出了可爱的笑。
韩姓,这在韩国称王前该是氏,晋国为姬姓,是周王册封而来。当年的韩赵魏不过都是晋国的氏族。
“韩静儿,名字倒是不错,”骆阳在心中缓缓的记下这个名字,随后伸手盯着韩静儿怀里抱着的箱子道:“这东西师兄让人先帮你收着,等回到蓟城之后再给你如何?”
“不行,老头子说了,叫什么师兄涉世已深,心中难免有执念,还说涉世深的人都有哄骗她人的毛病,这夜明珠是我的了,你休想再要回去——”
好似一个孩子遇到了自己最为心爱的玩具,人骆阳如何,这小丫头就是不肯再将东西叫出来。
好在事情终于是完了,一切都已经搞明白,黄石公弄的这一出耽搁了足足半个时辰。此时又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骆阳索性下令先吃饭休息之后再继续赶路。
在加下来的十余日时间里,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骆阳再没有遇见其余的琐事,就这样十几万的人浩浩荡荡的再次涌入了广阳郡。
这些时间蒯彻跟乐平已经是忙的不可开交,随着大量关中人口跟赵地的人口涌入,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抓紧时间安排。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口少,荒地还有很多,因为早之前骆阳就令蒯彻统计了燕地各处的人口,并且汇聚出了最新的地图,所以此时再安顿人时候,哪里有空地,该如何开荒这些事情还算是比较简单了。若不然仅仅凭借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够用的。
也因为骆阳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实在太多,所以在大部队临近蓟城的时候,骆阳就已经使人提前通知了蒯彻,不用让太多的人迎接,以免耽搁事。
可是到了进城的那天,城内城外依旧还是一大堆的百姓跪地叩拜,请安。
没办法,蓟城的宗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对百姓用强,如此一来蒯彻下的告示就等于是提醒了百姓,给他们带来美好生活的人回来了。
除此之外,秦皇被灭,秦法彻底被废除的消息也被无意的泄露了出来,如此一来告示反而起了反作用,这一日,城内外都挤满了人群,骆阳远远的观望,蓟城的方向人头攒动,百姓无不期待着他的到来。
“君上回来了,快看,君上回来了。”
百姓们兴奋的吼叫、欢呼、雀跃。
“恭迎吾王归来!恭迎吾王归来!恭迎吾王归来!”
进入城门正道的时候,骆阳索性亲自出来驾车,微笑面对着这些支持自己的臣民。道路两侧战立的侍卫无不单膝跪地,重重的一拳敲击胸甲行礼。
尽管人多了有些事不方便,可是不得不说,这种醇厚的百姓情,才给人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里好热闹啊,还有这座城,这就是师兄说的蓟城吗,城上好多漂亮的彩旗,是不是还有风铃,静儿隐约听到风中有银铃的响声。”小丫头许是第一次见此等情形,骆阳不允许她出马车,她就打开窗户探出了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四处张望。
跟在骆阳王撵之后的张耳先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再接着却是一番感慨:“如此君王,才能真的称得上君王啊——”
再想想当初自己努力用力的吕臣和赵歇?
许杰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不过还是沉寂在了百姓的雀跃中,满脸洋溢的都是得意的笑。到好像这些百姓参见的都是他一般。
当然这个情况只是因为许杰心态好,看得开,这种场面本就应该高兴不是?
唯独韩信,一路上不但不怎么说话,此时也是平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要说变化,就是这人不怎么沉思了,确实也被周围的情形吸引了注意力。
骆阳最终还是没能第一时间进城,因为这才带回来的人、物都要有一个安排。如今蓟城的百姓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的热切。
此时趁热打铁则可以更加轻松的使这次跟来的百姓安下心来,所以第一件事是吩咐蒯彻安顿百姓。
好在,这种事情虽然繁琐,但蒯彻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经验。而且这次骆阳还让张耳协助蒯彻处理这些事情。
张耳给骆阳的感觉还算是靠的住,至少算守信,毕竟跟王离纠缠那会,张耳明知道赵歇走了,自己却还坚持带人加入了战斗。
如今大将有李左车、韩信,再加上他这个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君主,军事上暂时没有多大的问题。
而且眼下重要的就是百姓的生活,还有各种生产作坊的建设,以及尚坊的加速运作等等。
百姓带去安顿之后就是五万咸阳降卒,这些人直接被带到了城外的军营,但具体如何训练骆阳没有说,只是说先安顿下来,其余的事情这两三天内一步步的来。
那些个宫女索性就充当了蓟城的侍女,刚好填补了城中没有侍女的缺陷。那些个带回来的宝物索性让一众宦人清点登记,随后再对照着册子入库。
至于二世的那些个嫔妃,则暂时给了住处,但如何处置骆阳还在想,在他的心中始终不敢将这些看见秦朝灭亡就急着分家财的女子跟那些侍女放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