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噶尔进犯, 这一仗非打不可。
太子要亲自出征,国事就不能兼顾了,将朝臣召集到乾清宫议事, 又派了人将三、四、八、九这四个皇子喊了来。
打仗不是小事, 太子说打, 也不是没有反对声。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太子表现得极其强势, 不愿任何劝阻声, 直言道:“逆贼必诛!这一仗必须要打, 扬我大清国威!孤为主帅, 康亲王为副帅。户部准备草豆,孤已送八百里急报去淮阴禀报皇阿玛。等皇阿玛的急报送回京城,就该出征了!”
之后他又点了三阿哥和四阿哥:“三弟和四弟监国。另外, 八弟和九弟从旁辅助!”
几个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又见太子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几人这才答应。
八百里加急比皇后先到, 太子写明了自己出征,又在信上说有人跟准噶尔勾结, 胤祜落河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活着回来,让康熙多等一等他, 别等他回来之后扑了个空。
让康熙去查明勾结之人,就不用明说了,不说也非揪出来不可。
康熙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他目光阴鸷, 落到里外勾结那一行字上, 他之前派去京城查程重海的人还未回来,主要是离得远。
如今已经不需要证据了。
康熙直接下令:“罪臣程重海,勾结反贼, 谋逆犯上。祸乱朝纲,还谋害皇子,简直罪无可恕。诛九族!”
这是明面上。
暗地里,先抓了程重海下大狱,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上。
风向忽然就变了,早几天程鹄还是人人夸赞的忠义之士,为救嘉郡王不惜跳进滚滚河水中,还为此丢了命。
不过一天里,这个忠义之士就变成罪人了。
之前是他救人,如今是他害人。
连淮阴的百姓都听说了,程鹄害得嘉郡王落水,他们一家勾结逆贼,意图谋反,先将嘉郡王推入河中,借此打击皇上和太子一党,趁他们不备之时,准噶尔又借机叛乱。
总之,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
胤祜未归,康熙不能返回京城。
对太子的安排他十分放心,又回了信让太子全权处理,兵部与户部必须配合。
康熙回信之时,太子收到康熙第二封密信。
第一封密信除了告诉他胤祜出事,也有让他做个心里准备,要多加防范的意思。
第二封是找到胤祜的衣服,让太子和皇后安心。
得知弟弟活着,太子的心终于安定了,却怒气未平,害他弟弟的人都该死!
另一边,胤祜和陈一玮怕有人追杀,特别小心走了几天山路,还遇到过几次毒蛇,好在他们有雄黄避蛇丸,毒蛇见到他们就跑了,根本没有靠近他们。
除了双脚满是血泡,倒是没有遇险。
运气真的好到爆。
可再好的运气也有到头的时候,在一个中午,两人坐在树下休息,一头野猪狂奔而来,看它几百斤的庞大身躯,估计在这一带可以称王了,霸王极别的。
看到这么一大头野猪,胤祜也虚。
陈一玮这个病号就更别说了。
那头野猪站在二十米外突然不动了,现在评估他们的实力,前提还在挠地。
“程兄弟,你的拳脚功夫怎么样?能不能制服它?”陈一玮咽了咽口水,太可怕了。
“不怎么样,肯定打不过它。”
就算有刀,他也不想用。
不想看到血溅三尺。
“那怎么办?爬树吗?”
胤祜转头看了看,“大树离得远,估计我们一动它也会动。我们跑不过它。小树又经不起它撞,折腾两下就完了,没用的。”
他赶紧打开淘宝app,买了两根大功率的赶猪神器,和一个防狼神器。
“你把刀捡起来,等它冲过来的时候,我能暂时牵制它,你直接拿刀捅它脖子。”
“你确定能行?”
“不行也得行!”
陈一玮捡起刀,就见胤祜从背篓里抽出两根长杆杆,一手拿一根,还有一个粉绿的小东西挂在右手大拇指上。
那头野观望了他们两分钟,见他们没主动冲上来,它吼了一声再冲上来。
胤祜突然按响防狼神器。
陈一玮毫无防备,手里的短刀差点吓掉了。他赶紧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他小兄弟太神奇了,背篓里总能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野猪也吓了一跳,来了个紧急刹车。
这一刹车,就刹到胤祜跟前了。
防狼神器还在响,胤祜开启两根赶猪神器,一根从侧面戳向它的眼睛,另一根戳到它肚皮下,肚皮被电了,大野猪身子猛地一颤,捅到眼睛那根杆猪生气就没那么仁慈了。当时就在大声嚎叫。
胤祜一声大吼:“快!捅脖子!”
陈一玮虽然怕得不行,到该动手的时候也没有退缩,狠狠的就是一刀戳向脖子。
温热的鲜血淋了他一手。
那头野猪真的痛到了,突然发狂了。
它脑袋一转就想撞陈一玮。
胤祜从小到大的武学课也不是白上的,扔了一根赶猪神器,抬起腿往它背上一骑,一手揪住它的耳朵,别一只手老子赶猪神器戳进它嘴里,身上的皮再厚,眼睛和嘴里终究是弱点,被电的浑身抽搐。
这回陈一玮不用提醒了。
他拔刀又狠狠地刺了进去,短刀捅进它脖子三寸深,还恶毒地转了一圈。
猪血哗啦啦的流。
再捅了两道,野猪就没有反抗之力了。
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胤祜在它倒下之前,一下就蹦开了。
野猪倒下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他也难受得狠。
扶着树就是一阵呕吐。
中午吃的饼子吐了个一干二净。
陈一玮瘫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防狼神器还在“呜呜”的响。
他刚喘匀气,就扭头去看胤祜:“这也太容易了吧?我还以为咱俩要交代在这里了。”
又看看地上的赶猪神器。
好东西可真多!
这两天杆杆看似其貌不扬,实际上特别有用,能让大野猪浑身抽搐绝对是好物。
胤祜关了防狼神器,脸都白了。
“不行了,跟着山路了。”他冲陈一玮摆了摆手,“一头野猪就很凶残了,万一遇到狼群或是猛虎,我们根本跑不了。”
胤祜后怕,陈一玮又何尝不怕?
可除了山路,他已经无路可走。
走哪里就是死路一条。
“不走山路的话,我怕遇到追兵。”
“不,我们走水路。”
听着胤祜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很肯定水路就一定能走的样子,他不禁侧目。
“走水路的话,我们没有船。”
“谁说没有?我本来打算走水路的,后来是在路上捡到你,为了让你安心才走山路。”
“你哪来的船?”
“我没有。”
陈一玮没吭声,可他满脸写着“没船你他爹的走个屁的水路”。
他差就信了!!!
“我是没有船,但我爹肯定会派船来接我。我们去水边等着就好。”胤祜肯定不能拿船出来,但也不用自己的有船。
他把衣服绑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只要亲爹派了来下游找他,就很难不发现。
如果真的没发现,那就是命了。
胤祜也不是很确定。
陈一玮的表情别提多古怪了。
“你爹一个工部官员,给皇子阿哥盖府邸的,还有本事在地方调动船接儿子?”最后一句他突然拔高了声音,质问道。
“对啊,我爹很厉害的。”胤祜还在点头。
陈一玮突然觉得他这个小兄弟一点都不靠谱,“你在混想什么呢?就算你爹再厉害,他还能知道你在哪里?”
胤祜道:“我上岸的时候留了记号呀!”
“你留的记号,你爹就一定能找到?”陈一玮快暴走了,特别是他一脸理所当然,最是气人,“再说了,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就算你爹发现记号去找你,还能从下游找到我们这里?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你才做白日梦!跟你说行就行,咱们在河边等一天,若是等不到就自己扎竹排!”
陈一玮不回话。
胤祜催促着:“行了赶紧走吧,山上猛兽多毒物也多,这里血腥气又重,很快会引来别的野兽。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陈一玮也很无奈。
山路多惊险,一头野猪就可怕了,万一遇到狼群或是窜出别的猛兽,他们就别想有命了,去水边就去水边吧。
他妥协了,但是:“你说的只等一天。”
胤祜道:“就一天。”
他捡起地上的赶猪神器和防狼神器,一起丢进背篓里,又告诉陈一玮。
“你放心,我爹很靠谱的,只要找到我留的记号,他肯定会派人来找我。就算找不到我,也一定会有船只在水上巡视。”
“……”
陈一玮越听越离谱。
一个工部官员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为了找儿子就派船只在水上巡视。
若是在本地还差不多。
在外地几乎不可能。
他也不知道胤祜哪来的自信,觉得他爹一定行,他暗地里猜,胤祜以前肯定没吃过苦头,就认为他爹无所不能。
距离三百里,还在相信留个记号就一定会被发现,还一定会派船只来接他。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陈一玮压根没想过胤祜他爹是康熙,他们这一路走来,胤祜没喊苦也没喊累,更没有抱怨过他这个拖后腿的伤员。
还背着个万能的背篓,准备得十分周全,要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
除了对他爹有种不正常的信任,其余的也挑不出毛病来。
说是官家子弟,他信。
说是皇子,陈一玮肯定不信。
原因是胤祜太接地气了,一点娇贵劲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皇家子弟?
其实陈一玮不懂,在这荒郊野岭娇气给谁看?有人心疼的时候,才会犯矫情。
现在没人管了,有这个矫情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动手解决。
人类幼崽都知道家长不在身边的时候,摔跤了要自己爬起来,不能哭。
因为哭了没人哄。
胤祜又岂会犯矫情病?
……
这头野猪就不要了。
两个人赶紧下山,往河边去了。
也是他们运气好,刚从山路拐下来就到了一个浅滩,浅滩上还有几块巨石。
胤祜把背篓放在巨石上。
“先把衣裳洗洗,上面沾着血,太难闻了。”胤祜嫌弃得要死,他最是讨厌血腥味了。
“嗯,洗吧!”陈一玮道。
两个人各洗各的,洗完之后拿棍子撑起来晾着,陈一玮主动去附近捡柴。
胤祜还把短刀洗了洗,直到闻不见血腥味。
他砍了两根竹子下来,把它削干净之后,又从背篓里掏出一红一白两块布。
一根竹子绑一块布,再往巨石下面一竖,又搬了块石头在另抵住,就固定好了。
这一带除了青山,就是黄褐色的土,这一红一白已经很显眼了。
胤祜也放心了几分,只管等找他的船出现。
陈一玮捡了柴回来,真的太头疼了。
他程兄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两个人坐在巨石上,一边烤衣服,一边吃梅干菜扣肉饼,他们早就吃腻了。
胤祜长叹一声:“等我回到淮阴,我一定要找南巡队伍里的御厨做一大桌子菜给我接风洗尘。天天吃饼,我都快变成饼了。”
陈一玮就不理解了:“你怎么还不死心呢?”
胤祜凶道:“行,你不信是吧?到时候你别想来蹭饭!我让你天天吃饼!”
陈一玮也放了狠话:“若是你能找御厨给你做一桌子菜,我吃饼就吃饼!”
“行,你别后悔就行!”
“御厨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就算你会拍嘉郡王的马屁,也不会问你请动御厨!”
“别说了!咱们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
两个人在巨石上坐了好久,一堆柴禾烧完了,陈一玮又去捡了一捆。
他肩上有伤,大事做不了,捡点柴火还是可以的,这种小事他做起来很自觉。
等到申时,终于来了一条船。
胤祜再次掏出防狼神器按响。
陈一玮猝不及防,差点耳朵就聋了。
船上的人也注意到他们了,只是这边的水比较浅,他们的船不好靠岸。
好在有备用的小船。
两条小船下了水,朝着他们这边划了过来,胤祜关了防狼神器。
看到小船上那几人的衣服,陈一玮瞪大了眼睛,“你爹够厉害的,这是八旗驻防军!能请动他们替他接儿子,你爹是这个!”
他向胤祜竖起大拇指。
一个工部侍郎有这能耐,真的超乎想象。
胤祜邪恶一笑:“还有找御厨给我准备接风晏,你别来蹭饭。”
陈一玮脸都要绿了。
大意了,他还得吃饼?
等小船靠了岸。
胤祜还在巨石上,他先自报家门,“我是嘉郡王,爱新觉罗胤祜。”
两条小船上各有三个,六人立刻向他行礼:“奴才拜见嘉郡王。”
胤祜道:“免礼。”
陈一玮头都快吓掉了。
等等!六皇子嘉郡王?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胤祜,他总以为程兄弟太天真,总爱做白日梦。
如今再看……人家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才是天真单纯之人!!
胤祜背着背篓从巨石上蹦了下去,发现陈一玮没跟上来,他还回头催了声:“走啊!你还想在山里当野人?”
“来了。”陈一玮回过神来。
他们上了小船,再登上大船,又看到船上的人放出信鸽,说是传信回去。
船上有水有食物,他们两个都不饿,只要了一间屋子休息一会儿。
走山路真的太累了。
尤其双脚受罪。
到现在他们双脚都长满了血泡。
现在大白天又上了船,也不是想睡觉,就是想坐着放松一下。
胤祜毫无坐相地窝在太师椅中,“这几天就像历了个劫,我以后再也不想要这种经历了,太他爹的辛苦了。”
陈一玮还恍恍惚惚的,像是做了场梦。
他回忆了一下相处的几天里。
最开始是胤祜捡到他,把他背到山洞里,还帮他处理伤口给他喂药。
之后相处的几天里,俩人一起啃梅干菜扣肉饼,路上遇到野鸡野兔,胤祜也跟没看到一样,宁愿啃饼子也不肯打一只来吃。
几天下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只能夸皇上会养儿子。
几乎看不到皇家子弟的习气,什么都能自己动手,流落到荒郊野岭无人伺候,他也能照顾好自己。
就是有一点疑问,堂堂郡王,怎么把自己搞到三百里外?难道真的是喝酒喝多了?
那也太不靠谱了!!
瞅见陈一玮表情古怪地看着他,胤祜:“你在心里说我坏话?”
陈一玮心虚地收回目光。
“没……没有。”
“想问什么就问,给你个机会!”
“你真的是喝多了飘下去的?”陈一玮犹豫了半分钟才问出心中所想。
“这个啊……”胤祜抓了抓头,他是没说实话,“反正我醒来时,人在河岸上。”
“……”
还真的不靠谱。
陈一玮又小声道:“我快被你骗死了!”
胤祜道:“我也就骗了你名字和官位。他的我没骗你,我爹很厉害。我跟你说的那些东西是我自己的,我就是嘉郡王。”
“……”
陈一玮抹了把脸,“拍马屁呢?”
胤祜道:“我喜欢自己夸自己,我听了开心啊!谁规定不能拍自己马屁了?我流落在外一个月瘦十斤,也不是骗你的,才几天我就瘦了一大圈。等皇阿玛见到我,不知道该多心疼呢!”
陈一玮表示认输。
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明知道有船来接你,为何不早些乘船?还跟我走了几天山路?”
胤祜一听就来气了。
这问题问的,怎么那么让人生气呢?
“我准备乘船当天捡到你,你说我为何不乘船?你当时防我跟防贼一样!就连今天我说要乘船,你还百般不信!”
“这个……”陈一玮自知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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