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丝媞娜惨然一笑，微微闭上双眼。

“算了……耶砂镇的人们都不在了，我也没有办法再为耶砂镇报仇了，杀了我吧。”

“呵呵。”莎莉叶哼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冷风中的她有些站立不稳，好似摇曳的烛火。

“明明还可以活下去的，明明还有重要的人在，居然跟我说这种话……杀了你？你算老几啊！亏我以前还有几分佩服你，呸！老娘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轻易绝望的人！呵呵，呵呵，当然，以前的我也是这种人呢……”

柯丝媞娜猛然睁开眼睛，莎莉叶的身体，不停摇晃着，她这才注意到莎莉叶身上的伤远比自己重得多，浑身的血色和火焰映照的红光混在一起，分辨不清，如同娇艳的玫瑰最后的绽放瞬间——

“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以为人生毫无意义，不在乎未来的我……”

柯丝媞娜默默地仰望着莎莉叶。这，是她所知道的炎之魔女吗？她眼中的光芒，再也没有当初无情的残酷，闪烁着耀眼的坚强。

“哼，你说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就去争取啊！想要的东西，就应该不顾一切去努力，不然算得了什么？！绝望……你不是还有背上那双翅膀吗？！你完全可以为自己创造点什么吧！接受不了的现实，改变就好了！路多得是，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就算你以为这样的生活是绝望的……换一种生活方式不就行了吗？！你还什么都没有去做，你还什么都没有去尝试！你的机会，明明比我要多……”

“……什么？”

莎莉叶又向后退了几步，也许是疼痛的幻觉，柯丝媞娜竟然看到她轻轻飘浮了起来，火之羽翼在她的身后绚烂得如同夕阳一般。

“真讨厌你，可惜，好像是……时间到了呢。”

莎莉叶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燃烧着的手上。

“对不起，玛琪拉……看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很没用呢。不知道我会去哪，会不会见到你呢？你这个慢腾腾又没有品位的家伙，不许笑话我——”

“你，你怎么了？”柯丝媞娜诧异地望着自言自语的莎莉叶，心里忽然之间慌了起来。

“喂，女贼，记着我的话，不然我回来之后一定揍扁你。”莎莉叶用最后的傲慢目光扫了柯丝媞娜一眼，“记着，你还有机会，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

火焰包裹了莎莉叶全身，遮住了她脸上那一丝明媚的微笑。黑暗结界中的黑山脚下，闪耀着最美丽的火光。已经快要爬到山顶的爱丝莉娅猛地停住脚步，朝着那亮光的方向望去，握紧的拳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莎莉叶……”

内心的一角，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空洞，她呆呆地伫立了一会儿，不等莉莉丝转身来拽她，扭头继续前进。

柯丝媞娜愣愣地跪在刚才莎莉叶所在的地方，火焰燃尽，莎莉叶的身影也化作了烈火消失。

这一刻，柯丝媞娜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也就是这种恐惧，令她猛然意识到，她还没有落到已经放开一切的地步，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黑山的顶峰是个视野很开阔的地方，远处，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散发着纯白却不显温暖的诡异辉光，由于结界的影响，雾岭的雾气大多已经化身成雾魔，倒显得视线更加清晰。无数碎骨头和残缺的尸体被他们抛在走来的路上，眼前，依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骷髅大军，只是气势似乎弱了一点。

“好咧！一口气冲过去吧！”布奇举起双手呐喊，语气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黑山只是一个开始，前方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他们连原罪之城的城门都还没看见呢。

尽管山路上依然布置了许多陷阱，但这一回莉莉丝没有故意拿众人当诱饵了，除了柯丝媞娜这个敌人还能令她重视一点以外，其他的对于她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是的，有什么可以阻挡恶魔的脚步呢？这个答案莉莉丝心里很清楚，但是——

“命之领域！”

再一次张开她那骇人的绝对空间，领域笼罩之下的一切敌人纷纷湮灭，飞起的岩石与枯树，自动搭成了一道连接起两个浮空岛之间天之峡谷的桥。她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三位赶紧过去，尽管对面的血腥味，她早已嗅到。

很新鲜的血液，不是魔兽的，倒也不是人类的。这些新鲜的血味刺激得她有种难以抑制的欲望，她一声不吭地走在大家后面，苍白的脸庞严肃地本了起来。

黑山的另一边，柯丝媞娜收起了坚硬的岩石翅膀，用双手双脚艰难地向前爬着，一根被皮绳拴着的骨头从她领口掉了出来。亡者气息，是来自伊甸时代的炼金产物，对于没有意识、只忠于使命与本能的骷髅来说，携带这个东西的人会被误以为它们的同类而不会遭到攻击。柯丝媞娜本来就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加上乌鸦商会布置的那些陷阱就可以阻止得了攻入结界的那些人，但是如果到了峡谷的另一边就说不定了——她还是知道的，那边，有什么。

“是……是黑暗精灵？！”

爱丝莉娅依稀记得黑暗精灵领地当初的景色，全然没有生机的雾岭里，只有这个地方还长着茂密的植物，虽然都是些可怕的植物。可现在看上去，所有的植物——那些紫色的偷袭灌木，成片的荆棘，泛着蓝光的藤蔓还有张牙舞爪的树人都被破坏殆尽，黑暗精灵们缓缓地穿行在植物的残骸之间，大口大口吞食着这些植物——

不，他们不是黑暗精灵，已经不是了！

他们的身上，笼罩着刺目的血光，难闻的腥味远远地飘散过来，整片森林，都笼罩在浓重的血色中。爱丝莉娅捂住鼻子，警惕着望着那些行走的黑影，回头想向莉莉丝询问，却发现莉莉丝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后方，始终低着头。

“莉莉丝？”

“别靠近我！”莉莉丝怒吼道，“真是的，要不是活了5000多年的我……要是一个更年轻的魔族，你们现在已经死了！”

“什——”

“好聪明呀，知道魔族很难抗拒血的诱惑，才把这些血淋淋的黑暗精灵摆出来当盾牌。”莉莉丝抬起头眺望着远处，魔族敏锐的双眼，已经可以看出这森林之后便是原罪之城。很想屏住呼吸，但不呼吸的话就没法说话了。

“听着！塔罗特，你带着他们两个全力冲过去——向前冲，其他什么都不要管！绝对不要停下来！”莉莉丝喊着，却不愿意看向爱丝莉娅，生怕她身上光之后裔的味道会对她的克制造成更大的威胁，“直接给我冲到城里去，不准等我！”

“呃。”爱丝莉娅一愣，“那你呢？”

“烦死了！”莉莉丝舔了舔冰冷的嘴唇，“不想死就照我说得去做！”

也许是因为莉莉丝那个危险的动作，令爱丝莉娅心里咯噔一声，她点点头，拉住安维的手，然而安维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些黑暗精灵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

“他们……”安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她突然挣开爱丝莉娅的手，朝着黑暗精灵们冲了过去，血淋淋的黑暗精灵，立即注意到了她——不，应该说是被她身上“生者”的气息吸引了。

“哇啊——”黑暗精灵们一阵疯狂的乱叫，挥舞着武器向着安维奔来，他们的身上，全都带着好几处致命的伤口——他们已经死了，就在不久前，被杀了。

“安维！”布奇拼命追了过去，不顾脚上的疼痛，用力扯住安维的衣服。唰！一个敏捷的黑暗精灵举起手里的弯刀劈了下来，布奇抬脚一踹，竟将那具黑暗精灵的尸体踹得裂了开来，更多的血喷涌到安维和他的头上，更多的死去的黑暗精灵，向他们扑去——

这些尸体身上，布满各种各样的伤痕。有的被枪射出了无数窟窿，有的被暗器刺中了心脏，有的甚至连脑袋都被砸扁或者干脆砍了下来，但共同之处是，他们身上都有一道锋利的刀刃伤口，血从伤口中渗了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伤。

莉莉丝的脸上闪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不停地向后退，即使看到安维他们深陷危险，唯独她，不能做些什么，不然会无法控制自己的——

“走！！”

安维与布奇的头顶，掠过一道疾速的风，爱丝莉娅张开翅膀从他们上空经过，双手拽住安维的领子，硬是将安维从黑暗精灵的包围圈里拖了出来，布奇死死地扯着安维的衣服后摆，用双脚将想要拉住他们的黑暗精灵踹了下去，黑暗精灵们哭号着将武器抛向空中，爱丝莉娅刚忙拍动翅膀向上升起，然而那些死去的黑暗精灵仍不放弃，不停有弓箭、弩箭向他们射来。

“呼……呼……”爱丝莉娅大口地喘息着，用尽全力带着他们向前飞，手指早已酸痛，而吸入的血腥气息又弄得她差点呕吐出来。

地面上的黑暗精灵，追着她的影子原罪之城的方向跑去——就在这时，莉莉丝动了，几步冲到最后一个黑暗精灵身后，两手揪住了这个刚刚死去的可怜家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