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丫头你这演技是日益精进啊。”见没人了,桂岑顿时暴露了本性哈哈大笑起来。
“那还不都是跟师父您学的。”柳云葭吐了吐舌头,但立刻就恢复了严肃,“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太妙。”桂岑也是瞬间就正经了起来,“你虽然已经做了很全面的打算,但这鼠疫来得太凶了,而且变异的很快,你给的药方已经止不住了。短短三日,这宫里宫外已经死了百来号人了。现在,除了找到根治之法,不然……”
桂岑说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
柳云葭的眉头也紧紧地锁起,她完全没有想到发展的速度会这么快,在她的数据库里,治疗肺鼠疫大多使用的是抗生素。
虽然也有可治愈的中医药方,但是疗程很长,根本架不住现在的传播速度。
见柳云葭皱着眉不说话,桂岑继续说,“疫症已经很可怕了,现在比疫症更可怕的是人心,现在弈宁城中人人自危。朝中已有官员提出,要将重症患者全部烧死,以断绝传染源。”
“那皇后呢?”柳云葭垂着眼眸冷声反问。
桂岑不屑地笑了笑,“谁敢动皇后,不过也正是因为皇后也病重,朝中其他大臣家中也有染病的人,才迟迟压着皇上没有同意焚人。毕竟皇上因为多年无子,声望已经下滑的很严重了,要是真闹这么一出,怕是真逼得人造反。小葭儿,你有什么打算?这事太大了,要不咱不管了吧?”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那么多人的性命,若有能力,怎么能不管?”柳云葭没有丝毫犹豫,她虚撑着脑袋,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轻敲在实木的桌面上。
细微但深沉的敲击声震在桂岑的心头,他忽然笑了,悠闲地吃起了桌子上的糕点。
他这个徒弟,要认真了。
良久,柳云葭坚定地抬起眼睛,“师父,把我治好。”
“啊?咳咳……”桂岑塞了半块桂花糕在嘴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没被噎死。
柳云葭被桂岑狼狈的样子给逗笑了,又恢复了一贯闲适的样子,软软地靠近软枕里,“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没有什么比让他们知道这病能治好更能安抚人心的了。而且我好了就能出去了,不能处处受制。”
“不行。”桂岑难得的不同意柳云葭的决定,“你好了,你出去了,万一你找不到治愈之法呢?到时候怎么给天下人交代?你信不信他们疯起来,能把你生撕了当药?”
“只要我能出去我就能找到治愈之法。”柳云葭坚定地看向桂岑,恰好余光瞥向窗外,白弈清已经回来了,柳云葭立刻又戏精上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桂岑虽然无奈,但他知道柳云葭这丫头倔得很,一旦决定的事情,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除了配合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柳云葭服下清肺散之后咳嗽慢慢地缓和了下来,白弈清立马问桂岑,“桂大夫,王妃的病如何呀?”
“病症虽重,但是修养的很好,尚未恶化。”桂岑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但白弈清一点都没有怀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柳云葭,“王妃,您上次所说关于疫蛊的书,桂大夫说却曾有过,但被您借回家中去了之后便没有还回来,如今他也不知道在哪。”
“是这样吗?”柳云葭假装茫然地反问。
桂岑立马开始打配合,“是啊,那书上还有好多关于南国蛊术的记录,你觉得神秘有趣便带回家去了,到现在也没给我还回来呀。”
柳云葭假装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兴许我看完之后就随手扔在哪儿了吧?”
听柳云葭这么说,白弈清急了,赶紧说,“王妃娘娘,此事关系到大渝的民生社稷,您可一定要想起来呀!要不然,下官斗胆请命让人去侯府找一找吧?”
“我自己放的东西我知道,若不是我亲自去找,你们就是派人把侯府翻个底掉也怕是找不出来。”柳云葭笑得有些无奈,白弈清更急了,“那可如何是好呀,如今大渝离生灵涂炭只有一步之遥了。”
见白弈清消沉,桂岑趁此时机见缝插针地开口,“白院判你也不必太着急,你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又仔细地替王妃诊察了一下,疫症在王妃身上并未出现像外面一样爆发式的影响。或许可以从王妃入手,采用内外兼施的医治方法,兴许能见成效。若是王妃症状有所减轻再做好防护,就能让王妃自己回府寻药了。”
“真的?”白弈清眼睛发亮,但瞬间就冷静下来,“王妃万金之躯如何能冒险试药呢?”
柳云葭立刻开口,“若是真的能帮到天下百姓,我没有关系的。若是白院判有所顾虑,可以先向太后和皇上禀告,我是自愿试药的。”
柳云葭自愿试药,太后和皇上怎么可能不同意,尤其是皇上,这两天被这鼠疫闹得身体越发的差了,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现在有人愿意自我牺牲,那个自我牺牲的人还是他心头大患的软肋,一举双得的事情皇上乐意的不得了。
但太后还是顾忌齐慕殊,所以打算瞒着他偷偷地让柳云葭试药。
可皇上却不乐意,他需要让齐慕殊知道,现在这局面异常混乱,民间已经开始盛传是帝王无德所以才导致天降大祸。
皇上急需拉一个人出来挡枪,而齐慕殊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所以他故意派人把柳云葭试药的事情传到了闲王府,并且一路给他行了方便,让他在柳云葭试药之前及时赶到了慈宁宫。
“柳云葭,不许喝!”
熟悉地怒斥吓得柳云葭差点没把药碗给摔了,一抬眼就看到踹开门怒气冲冲地齐慕殊,那眼神恨不得把她给活剥了。
齐慕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焦急生气,但一想到那只小野猫在自己没法完全顾忌的地方擅作主张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就抑制不住的焦急愤怒。
看到齐慕殊,柳云葭顿时心虚起来,前两天才在他面前装乖来着,现在又擅自做这么重大的决定,也难怪他会生气。
柳云葭怂怂地捧着药碗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屋子里的一众医师望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闲王,也都面面相觑,觉得应该要拦住他,但又没人敢上,最后还是白弈清撞着胆子准备拦一下,但刚迈开步子,就听到门外太后中气十足的怒吼。
“齐慕殊,你想气死哀家是吗?国家兴亡在前,葭儿一个妇道人家都比你有担当!你但凡还有一丝良知就给哀家滚出来!”
纵然闲王堕落了这么多年,太后娘娘也没有如此当众斥责过他,大多数时候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下人面前还是会保全他的颜面的。
足以可见,这一次太后是真的动怒了,齐慕殊的脚步也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柳云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碗她最最最讨厌的中药一口给灌了下去,苦得她当时就干呕起来。
见状,齐慕殊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柳云葭!”
齐慕殊也是真的怒了,浑身的戾气仿佛沾到就能杀人,周围的那些医师们全都非常有默契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尤其是躲在人群最后的桂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家小葭儿嫁的这是个什么人啊?比传闻中还要可怕,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连门外的太后都有些被震住了,只有跟在她身后的皇上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明显地笑意。
而全场唯一一个完全不在状态的,大概就是被苦到浑身发麻的当事人柳云葭了,她是从基因里的害怕喝药。
刚刚真的是担心齐慕殊耽误事才一狠心把药灌下去的,灌完之后她就后悔了,苦得眼泪涟涟的,听到齐慕殊叫她,她捂着嘴巴微微仰头,眼睛里还含着晶莹的泪花,弱弱地开口,“你有糖吗?”
柳云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软糯加可怜,含着眼泪的眸子雾蒙蒙的,娇柔异常。
在那个瞬间,齐慕殊似乎体会到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心软。
虽然气急了这丫头在他不知情地情况下又擅作主张,不仅可能给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还那么危险!
但她现在都已经把药喝下去了,还能怎么办呢?
轻叹了一口气,齐慕殊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蜂蜜递到柳云葭的手上。
闻到蜂蜜香甜的味道,柳云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就着齐慕殊的手咕嘟咕嘟的喝起来。
虽然已经拉过很多次这个小丫头的手无数次了,但她这样主动地黏上来还是第一次,齐慕殊这才发现她的手原来那么小那么软,而且她真的好凉,即便是手心都是冰凉的。
怒气彻底地消散,齐慕殊用余光瞥到周围的人惊恐又震惊的眼神,他恶趣味地抬起闲着的那只手像揉小猫一样揉了揉柳云葭的脑袋。
在蜂蜜的甜蜜下,柳云葭也缓了过来,嫌弃地排开齐慕殊作乱的爪子,结果一抬头,就发现周围一片惊恐的眼神中她跟齐慕殊格格不入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