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踏到地面,小姑娘已经准备跑开,他只得拉住她,把兜里的果子全放到她粉色小熊书包,细心地帮她拉上拉链,才转身拾起自己的黑色背包。
不知怎么的,小姑娘突然就红了眼眶,像只小兔子似的,白瓷的皮肤通红的眼睛。
他心疼地拉着她的小手,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滚落的泪。
"这又是怎么了?"
菲瑜低着头不肯看他,也不说话,自顾自抹着泪,甚至发出微微抽泣声。
沈云轩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发一言。
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我想爸爸了。"良久,她才轻声呢喃。
要不是她靠在他的胸口,他可能还听不清。
他知道,她从小没有爸爸,而叶姨也一直不愿透露。虽然在菲瑜渐渐长大后,也明白她妈妈的苦心,只为了保护她。但是童年缺少父亲的陪伴,还是让她的心,从来没有安全感。
"有我陪你,别怕。"
清朗的少年声音,带着青春期独有的沙哑。一直回荡在叶菲瑜的记忆里,在她的心里,她的梦里,直到现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谁都没想到一句承诺似的话,影响了两个人的一生。
至今,那只粉色的小熊书包,还静静躺在菲瑜的房间。
每当她心情不好或者思念他之时,就会拿出书包,看着胖嘟嘟的小熊维尼,轻轻诉说。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
菲瑜感到一阵轻微的晃动,缓缓睁开困顿的双眼,入眼便是黑色礼服。
原来是在沈云轩的怀里。
"你醒了?就快到了。"
他声音低沉柔软,像悠扬乐曲一般,令人心安。
她睡了一路,知道她今天为了演出与晚会累了一天,他不忍心吵醒她。
小心翼翼地抱她下车,缓缓步行来到沈家老院。此时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蝉鸣声在作响。
昏黄路灯下,星星点点在夜空闪耀,仿佛落在夜幕上的萤火虫。
无花果树盘踞在沈家大院里,伸展粗壮的枝干,几乎遮盖了整个院子。
"好像一切都没变。"却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菲瑜抬头望着这颗无花果树,夜漆黑如墨,它的身影也仿佛沉睡一般。
可是即使风雨摧折,它也傲然挺立,只用一圈圈年轮记录着岁月轮回。
人也一样,即使年华老去,也会在时光里留下痕迹。
还有永不磨灭的记忆。
菲瑜靠着他的肩膀,两人坐在树旁,抬头看着月亮,没有人出声打破此刻的寂静。
"汪,汪!"
"是谁在那?"
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还有一声严厉苍老的质问。
菲瑜在听到这熟悉沙哑的嗓音,愣了一下,这是...
就在这时,一只毛发光滑柔顺的秋田犬飞扑过来,一下就把菲瑜扑倒。
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伸出湿润粉嫩的舌头,热情地舔着她的脸。
"小、云、轩。"
沈云轩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该死的,天知道他最讨厌喊这只狗的名字。简直像在喊他自己...最主要的是它总是跟他抢菲瑜!
现在还在占她便宜!
秋田犬听话的停下了动作,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
定定地看了沈云轩一会,转而扑向了他,尾巴也摇摆得更欢了。
"我还以为是贼进来了,原来是你们俩。"
苍老的声音严肃而有穿透力,一瞬间就让'小云轩';乖乖地趴到她脚边。
"奶奶..."
在这个老人面前,沈云轩气势柔和下来。语气里也是满满地无奈。
"哼。有时间谈情说爱,平日叫你回家一趟比登天还难,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降龙木所制的拐杖,用力地敲击青草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奶奶的声音愈发严厉高亢,可任谁都能听出深沉的思念。
"还有菲瑜你也是,小时候奶奶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在这个臭小子走了之后也不回来看看我?"
沈奶奶接二连三地发问,没有给他们回答的机会。沉静的黑夜里,她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沈云轩心里的愧疚满溢而出,在爷爷去世之后,奶奶一个人很孤独,只有'小云轩';陪着她。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对孙子无尽的疼爱与思念。
"奶奶,我们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菲瑜亲切地上前挽着沈奶奶,甜甜地喊道。
"要不是小云轩发现你们,你们是不是还不打算进沈家呢?"
沈奶奶一眼看穿他们俩的心思,不客气地直接说道。
虽说平时她不苟言笑,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小辈们的好都是真心实意,甚至比任何人都来得细心。
"云轩,菲瑜,我知道你们对玥儿还有误会。可你们也不该..."
玥儿是指沈云轩妈妈傅玥,与菲瑜妈妈叶韵曾经义结金兰,却因为当年...
沈奶奶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辈终究太年轻,许多事看不清,也无法理解长辈的苦心。
"今天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妈吧?别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
沈奶奶这话对着云轩说的,眼睛却看着菲瑜,神情饱含深深的期待。
菲瑜紧紧咬着唇,手指攥得紧紧的,手心渗出血滴也毫无感觉。
她其实并不怪沈姨,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每每看到她都会想起当年,妈妈遭遇意外的场景。
心如刀割一般,痛。
可沈奶奶今天这样的神情与语气,一定是沈姨出什么事了。
就在她心底纠结之时,沈云轩握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拉着她向沈家大宅走去。
古色古香的大宅,散发淡淡梨花木清香。步入大厅,左侧是泼墨山水画,右侧是行云流水草书,均出自名家手笔。
紫檀木所制的书桌摆放着笔墨纸砚,一看就知收藏价值极高。客厅中央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形容憔悴,腰背佝偻的妇女。
只见她不停地捂嘴咳嗽,好不容易缓了会,低着头用手帕擦拭嘴角,摊开后手帕上全是血丝。
一时之间,沈云轩和菲瑜都没认出她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