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援军...
这便是杨爵所给萧鸿的答案!
这便是那会儿血淋淋的现实!
是啊,战线被双方拉得如此之长,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援军来驰援一座小小的花城?
要知道,随着了无痕帅海赤精从东海岸登陆之后,只用了六天的时间,便将尤东的八郡之地是成功占领了其三郡,而被他用以南线的作战的海赤精部队,更是打了龙寰朝廷一个措手不及,是一鼓作气地将锦州的十一郡土地占了四郡。
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被陆锋给安排在锦州的数十万水师,在了无痕的面前,就如同纸糊得一样弱不禁风。
可更为讽刺的是,赤精海潮这一次的翻涌,如此之大的事情,竟也有人胆敢将此事给按住不上报,等到陆海天真正的知晓了这其中的利害之后,也都是海潮爆发之后好几日的事情了。
锦州的柳郡、庆凰、坝水和万通四郡已然失守,而尤东的河谷、天凉和白山三郡也已处在全线崩坏的边缘。
当真可以说,了无痕的这一次的入侵,是直接动摇了龙寰的国之根基了。
这也为何说,为了平息这一次的赤精海潮,身为当世天子的陆海天,会给杨爵这般大的权力了。
整整一支百万雄师!
天机侯俞客的两万神机火营。
镇西侯秦放的十万镇西铁枪军。
神火侯蓉军的十万神火铁足,外加上十万的赤甲精骑。
贲北侯李悦的十万陷阵司。
安国侯苏俊的五万山字甲骑。
温伯侯殷桀的五万大凉甲士。
冲顾侯王凯的五万青字弓卫。
青云侯段九勤的十五万南疆藤甲军。
庆桓侯仇笑天的八万邑州山斧死士。
护南侯贾楠的二十万锦州水师。
飞洋侯范小小的十万河下铁骑营。
白羽侯张衍的二十五万羽林卫。
玉华侯戴平的十八万平皮刀盾营。
总合计,一百五十三万!
然而,现实却是,随着这一百五十三万之数的战士们被杨爵分批次的调拨到了交战区的最前线,这才发现,如此之数的战士们,竟如同撒出去的豆子一样,是压根儿就看不见其无比宏伟的身影。
每日所能与之有所接触的,便只有不断传回指挥部的伤亡报告罢了。
每天这样的数字都在不断攀升,以至于随着战线的彻底被拉展开后,每个州郡府能被分派到的将士们,已没剩多少了。
再加上战死的,受伤的,被从前线抬回来医治的,当真可以说,如今的杨爵,其手中可用的战力,当真是不富裕了。
所以对于萧鸿所提出来的驰援牤川郡的这一方案,老将军是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拒绝了。
只因老将军的手里,当真没有兵可以派了,如若真有兵,相信他也不会一纸文书是将真实的战况上报朝廷,然后借朝廷的口,是从江湖民间又给他抽调二十余万的战力了派往前线了。
“杨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着杨爵的话刚一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萧鸿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脸色,是立马就垮掉了,那阴沉的模样,像极了欲要下大暴雨的云层。
其实,对于杨爵所说的内容,萧鸿早已猜到了,毕竟他本就是一直战斗在第一线上的人,所以对于前线有多残酷,他是很有发言权的,所以此刻的他是更加懂得此刻杨爵的为难之处。
然而懂得归懂得,争取归争取。
就单单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城,就已面对了数倍于城防的海赤精,几日的麓战下来,其伤亡之数当真不敢去统计,而这还是有花城府自有的城防守备帮衬下才产生的数字与结果,试想一下,如若此刻的花城就只余下一剑堂的这些弟子呢?
这可不就是让这千八百号儿的人去送死吗?
人活着,本就很不容易了,要对待随时都有可能与之爆发的天灾的同时,还要时刻去紧盯着人祸,可以说这些被萧鸿给带出老家的五千子弟,当真已经算得上是一剑堂的全部家底儿了。
这年头,培养一个人,不容易!
更别说抱有绝对忠心的好儿郎了!
所以当杨爵说出了萧鸿已然猜到的那句答案后,后者的心,立马就凉了一大截儿。
此时在花城,还有自家的人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看能不能带着援军回去,可是...
对此萧鸿当真想不下去了!
“萧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眼下的战线对于我们来讲,当真极为不乐观,战线被对方给拉得如此之长,纵向战线更是占据了我龙寰三洲之地,试想一下,如此之长的战线范围,就只凭我手里的这一百五十多万人,还能翻起个什么波浪呢?”
其实,萧鸿猜到了杨爵的答案,这位睿智的老军神又怎么可能没有识破他的伪装呢?
可是,梦想终归只是一个梦罢了,梦想不是现实,更不是能够帮助人走出阴霾的马车。
那么什么才是能够帮助人走出困苦和磨难的马车呢?
是实事求是,是脚踏实地,是不图虚名,是只求真实!
而现在,杨爵所想告诉萧鸿的,便是此刻正在发生的真相。
或许,杨爵的话,已不再是说给萧鸿一个人听的...
“眼下,锦州、尤东、平皮三洲均被赤精海潮所侵袭,而这三洲之地,其下共有郡府三十四座,其中受到赤精海潮波及最为严重的,光锦、尤二地就有二十一处之多,就算是将我手里的兵给这些郡府一平均,一府所能拨得的兵,也不过是七万有余罢了,就这还不算那些伤亡之数...”
有些时候,真相就是这样的残酷。
或许对于久居于朝堂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来讲,杨爵从陆海天的手里是接过了一百五十三万的大军,理应就应该获取胜利,毕竟对于这个数量的战事来讲,光是用人数去堆,也都能堆出个胜利的果实出来。
可是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压根儿就不明白,真正的战事,可远比奏折上所描写得是严重得多。
后勤的补给问题...
人员的伤亡问题...
如此之数的行军,辎重与行军的合理安排上,都需要指挥者去逐一落实才行,如若再遇到个屁都不懂的指挥者,怕是连这一百多万的人都管不好,更别说行军作战了。
不过好在一点,杨爵虽说年纪有点大儿,自身的身体机能的老化,是导致了他无法长时间地去适应高强度下的作战生活,不过这样的问题,若摆在他丰富的作战经验面前的时候,就显得没有那般的重要了。
毕竟打仗,打得便是个经验,打得便是个老道。
像萧鸿这种青瓜(蛋)子,那是铁定要吃败仗的!
现在,真相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的隐瞒了,因为仗打到了这个程度上,再对自己人去隐瞒什么,这不等同于自掘坟墓吗?
“但是再反观这帮海赤精呢,据前线所采回的信息表明,每攻一城,海赤精的数量都是成十万朝上,这是个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我龙寰的
将士们,每一个人都要去同时对付一个半的海赤精啊...”
对于杨爵的话,萧鸿心里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在这张指挥所里,他是唯一的一个跟海赤精打过正面儿的人,即便是此时的那位还在替杨爵点着油灯的小兵蓉天宇,在他的面前,也不成。
尤其是当海赤精就这么将小小的花城给彻底围困之后,当萧鸿为了求得援军而安排卫东死守花城的时候,他就已然明白,他眼前所看到的,是绝望,是没有尽头的死亡。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萧先生,不是我杨爵不给你援军,只是因为,眼下的咱们,真的是到了已无兵可派的地步了,你看看那堆儿折子,都是各地向我要援军的折子,全线吃紧啊先生...”
这一次,不等杨爵将他心里的话给说完呢,萧鸿便打断了他。
虽说对于萧鸿地打断,在场的个别将军是对此有些心存不满的,可是杨爵自己都没有发话,这些个心存不满的将军,也就只能将心底的这份不爽是通过眼神给散发出来,一个个地都瞪大个双眼,就好似巴不得立马生吞了萧鸿一样。
有这个必要吗?
没有吧!
毕竟此时的大伙可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都是搅着一个勺子的伙计,就这么对待伙计吗?
其实,对于萧鸿地打断,只要杨爵不说什么,这事儿也就不是个事儿。
都是替朝廷分忧解难的人,都是行伍出身,哪来的那么多的讲究和介意呢?
“好了...够了...”
这并不是因为萧鸿的不礼貌,也不是因为杨爵的某句话是刺激到了他,他之所以会打断杨爵的思路,完全是因为,他的心底已然是没了希望,也没了耐心。
是啊,当一个人若是失去了耐心,那么对于这个人来讲,回去的路,便会变得更为艰难了。
曾经的他,可是拍着胸脯跟自己的家人们保证过的,一定会给花城带回去援军,然而无情的现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着他,想要援军无疑等于白日做梦,那么既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再待在这里,就已然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还不如孤身再回到花城去...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太过讽刺,太过真实。
“杨将军,你的话萧某人都听明白了...”
无比失望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所有人,萧鸿这才轻声告辞。
“花城,绝不能丢...”
说罢,萧鸿便异常坚决地转头离去,其态度之强硬,更是令杨爵感到深深的可惜。
花城是不能丢,可问题在于,就只凭借着花城的那点儿兵力,该怎么守?
要知道,此刻的牤川郡,怕都已乱成了一锅粥了,一郡三城是纷纷告急,整个牤川境都已变成了整场战事的最前线,而杨爵根据这几天所陆陆续续传回的战报获悉到,此刻的了无痕,是早已委派了自己手下的强将五斗前去牤川亲自督战,可以说,身处于牤川境内的花城,无疑是要肩负着常人压根儿就不敢去想的压力的。
而对于牤川郡的战略重要性,杨爵更是要比萧鸿清楚的,牤川的身后,便是河下平原,是整个龙寰最为看重的天下粮仓,所以就诚如萧鸿离开的时候所呢喃的那句话,花城,绝不能丢,牤川,绝不能丢!
现在,便是对杨爵最大的一次考验了!
该如何指挥?
该如何固守?
又该如何反击?
这就好似是动物的相搏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