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了?”他疑惑的投去一瞥。
论烟龄,对方显然比自己长得多,毕竟那么多年的花花公子不是白做的,
“这不是快结婚了嘛。”郁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和小晚都想着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决定在一起了,不如早点将要孩子这件事提上日程,所以就……备孕嘛,哎,那女人乱七八糟整了一堆的规矩,这不肯那不肯的,虽然挺麻烦,但——”
话说一半,陡然卡住,他想到对面傅总的情况,比自己年纪更大,没孩子不说,还作孽到兜兜转转的帮别人带孩子,谁知没带好出了事,现在落个里外不是人。
要不怎么说,后爸难当呢。
这种时候,自己还在叽里呱啦的一通扯,真怕因此断绝了好友关系。
“那个……”郁辰尴尬的笑了笑,“我最近说话不大过脑子,别在意。”
说着,赶紧跑下去买了烟和打火机,又马不停蹄的屁颠屁颠跑了上来。
“呼……喏,别嫌弃哈,这医院附近的小商店,只能买到这个了。”一边说,一边拆开盒子递来一支,刚要点燃,被傅臻抬手拦住。
“嗯?”
“去天台,这里是ICU楼层。”
“哦对对。”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顶楼,此时临近傍晚,晚霞烧红了天际,晕染开一片赤红,景色十分宜人。
两个男人靠在楼道口的闸门处,点燃了两根烟。
郁辰夹着其中一根,抬了抬手指道:“老婆的命令不能违抗,我就这么点着,勉强算陪兄弟你了哈。”
“嗯。”傅臻也没打算强求,他咬着烟嘴深深的吸了口,而后缓缓喷出袅袅白雾,吞云吐雾了几息之后,整张脸仿佛都氤氲在了烟雾中。
“我说你啊,干嘛不自己去安慰安慰,叫小晚去,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郁辰把玩着手里的那支烟,内心蠢蠢欲动,但依然不敢破戒。
“不一样。”他呐呐道,“这回,不一样,她暂时……应该非常不想看见我,至少,在小衿彻底脱离危险之前。”
觑着好友阴郁的脸色,郁辰忍不住道:“唉,你也别太自责了,别人的孩子,你哪怕做一百件事,只要有一件做错了,都是罪大恶极,这道理你要懂,电视里都这么演!”
“那不是别人的孩子,是我的。”
郁辰一时间没听清,或是说,以为自己没听清,便追问道:“你说什么?”
又一口烟雾喷出,他满眼疲惫,眸底泛起了血丝:“我为什么从来没怀疑过,出生日期根本不代表什么,那只是串数字,完全可以谎报或者晚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证据,就打消了我的所有疑惑,相处这么久了,我居然从来没怀疑过……明明很多地方,都有证实的。”
迎着郁辰愈发震惊的目光,他继续悠悠道:“有同样爱吃的食物,也有同样厌恶的,连喜欢的水果都一模一样,还有性格,子衿有时候说话的姿态……很多很多地方,他们给了我那么多次暗示,我竟然……”
喉头剧烈滚动了下,他垂下眼,掩饰着眼眶中的泪意及痛苦。
郁辰张了张嘴,磕磕巴巴道:“你是说……是说宋小姐她……骗了你?其实那对龙凤胎是……你的?!”
还怕说自己准备生孩子的事会刺激到对方,谁知道对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这到底是谁刺激谁啊!
他不觉苦笑一声:“如果像电视里演的那样,那俩孩子长得更像我一些,像到第一眼就能看穿,该多好,我就不会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就不会……”
“那……”郁辰撸了把头发,也有些站立不安起来,“那你现在,是有责怪宋小姐的意思吗,甚至……你恨她的欺骗?”
“我哪里有资格恨她。”傅臻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过去五年的婚姻是假的,她只是拿钱买的一个假丈夫,而且……还是个称得上败类的演员,实际上独自一人度过了孕期,生产,到将孩子们抚养长大到现在这个年纪,她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外面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和苦楚,关键我……”仰头长叹了口气,“离婚的时候,我还故意撂下那样的狠话,什么都没给她,连一分钱都没有……”
“这样的我,想想就没资格获得她的原谅,和她比起来,过去的那五年,我所经历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他摁灭了烟蒂,盯着手指间的黑灰发呆,“我欠他们的,太多了,不是金钱,能够补偿的。”
想到最初重逢时,他那些大言不惭的、自以为是的话,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别这样。”难得见到好友如此颓废的一面,与喝醉酒的那回还不一样,此刻的傅臻,就像个罪人般,恨不得自刎谢罪。
郁辰吓得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过去怎样不要紧,既然知道了,还是得向前看,小朋友会没事的,其实反过来想,是件好事,我刚打听过了,子衿的病其实不能拖着,早晚都要彻底根治了,之前宋小姐不那样做,估计一方面是因为钱不够,另一方面狠不下那个决心,而这一弄,狠不下也得狠了,相当于老天爷帮你们做了决定,对于小孩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愿如此吧……”
第一台手术,几乎全国的心脏科高级医师都聚集在了这家私立医院里,经过四小时的手术,宋子衿终于脱离了危险,但是并没有从ICU推出,而是全身插满了管子,送往了旁边的观察室。
至于家属,只能隔着玻璃,遥遥相望。
宋白姣趴在玻璃上,直直的盯着昏睡中的儿子,目不转睛。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只允许探视十分钟左右,但整个医院差不多都被傅臻包下了,基本上她想看多久就多久,没人敢有异议。
最后,他索性让人将探视的房间改成可以住下的卧室,将床铺什么的直接推了进来。
毕竟,这是一场持久性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