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是那个男人,从没打算让自己明白。
“她是郁总的母亲啊……”那女人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这帮人私闯民宅究竟来做什么,可吓破胆的她也不敢撒谎,生怕惹怒了对方,“我是郁总请来的特别看护,其实……其实还有一个人的,她晚点会过来帮忙烧饭……不过她是去年才请的,我最早就在了。”
“去年?为什么?”宁小晚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严婻霜拍打着被子,呲牙低吼道,“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吗!我儿子会连多请一个看护的钱都没有吗!我应该住在齐家最大的宅子里,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伺候,而不是窝在这种普普通通的房子!我的酒会!我那些价值千万的首饰!都怪你这个贱人——!”
说着,神志不清的妇人瞥见床头的闹钟,伸手一抓就往宁小晚头上扔去,幸好被宋白姣预料到,眼疾手快的跑过去,抬手挡住了。
“嘶——”
后知后觉的汤汐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问道:“宋姐,你没事吧?”又急切的招呼身后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杵在那边干什么吃的!”
抬起手腕一看,一道长长的划痕,渗出了丝丝鲜红。
她捂住,示意汤汐汐不要多话,摇头道:“没事。”又看向那些惴惴不安的壮汉们,“你们在外面等吧,里面挤得慌。”
宁小晚刚准备去看下好友的情况,却听严婻霜继续恶毒道:“怎么就砸不死你呢!我早该想到,那小子当初之所以愿意妥协,根本不是想通了,而是怕我背地里弄死你,怕保不住你的小命!”
“原来……是这样……”宁小晚忽然想起那天他半跪在沙发前,为自己包扎时的表情,隐着痛苦和自责。
所以后来,他才会问,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有没有想要完成的心愿。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做下了决定。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不想与自己分开,甚至觉得很难过,那么在她伤心的那些个夜晚,他微笑的背后,是不是也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怎么忘了啊,他一直是个那样的人,用放浪的笑容,来掩饰真实情绪。
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却还是被骗了呢。
这一骗,就是五年。
“这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宁小晚轻轻推开汤汐汐的阻拦,一步一步走得更近些,直直面对着呼吸急促、面目狰狞的妇人。
其实关于郁辰的新闻,她每年都有暗暗查看,一开始媒体还有关注,毕竟一个天之骄子跌落云端,是件很值得追踪报道的事。
她知道他名下所有的产业被齐家收回,本来还打算追究他相关法律责任,拿回齐家这么多年的养育金等等,后来把他搜刮得所剩无几,连配音大神的马甲都爆出来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名声尽毁的齐家大少,走到哪里都是个笑话,就算愿意自降身价的去配一些之前不愿意接的活儿,也无人问津。
后来,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齐子辰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也许,是连普通人都不如的人。
她也就,再也探听不到他的消息了。
许是见到宁小晚受了刺激,今天的严婻霜精神劲儿十足,虽然言语之间还有点疯疯癫癫,但总体来说,表达能力十分清晰,已经是她病情最好时的状态。
“怎么过来的?呵!”妇人冷笑一声,“什么脏活苦活,他没干过?被昔日的朋友泼酒,跪下来用手擦鞋,接连几天在配音房里熬着,熬到低血糖送去医院,可以说,为了一点点钱,只差没去卖身了!”勾着嘴角,不屑嗤道,“我倒希望他去卖呢,毕竟我这儿子完全遗传了我的长相,据说在酒吧兼职的时候,多少富婆撒着钱要包他,可不知道在玩什么矫情,宁可被人扇巴掌,都不愿意被包。”
“没错,有一晚我看到他坐在客厅里喝酒,一边喝一边说什么要是靠那些女人飞黄腾达了,就真的没脸见你了,简直是笑话!卑贱成那个样子了,他居然还要脸面,一个男人,又不是女人,讲什么贞操,再说了,活下去难道不比为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守身重要吗!”
“他……”宁小晚一开口,发现嘴唇抖得根本说不了话。
严婻霜瞥了眼对方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哼道:“那一年明明在一家漫画公司找到你了,却死活不去见面,说什么还不到时候,前段时间,来告诉我,说你们重新在一起了,以后不会再放手,你们听听,这哪里像是个三十岁成年男人该说的话,居然还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永恒爱情!”
在场的人皆是沉默不语,宋白姣和汤汐汐眸光微闪,似有所想。
严婻霜似乎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既然有人愿意听她唠嗑往事,还是很兴奋的,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吐了个干净:“他还说,不会让我们碰见,担心我又对你说什么不好的话,把你气走,哼,按我说啊,你是该赶紧滚,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儿子好不容易才有点成就,别又被你拖累了!”
宁小晚深吸了口气,压下哽咽的嗓音,平静直视着妇人:“说完了吗?”
严婻霜一愣:“干、干嘛……”
“我能干嘛,你是他的母亲,就算您自私自利、十恶不赦,看在他的面子上,过往的谋害,我不会追究,另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只想说一句,郁辰说得没错,以后我们将永远地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我们再度分开。”
宁小晚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回过神来的严婻霜在后面更加气愤了,扯着嗓子吼道:“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我坚决不同意!你不配和我儿子在一起,你这个没用的扫把星——”
“要不,把她嘴巴塞上?”汤汐汐跟在身后提议。
“不用了。”宁小晚回头,耸耸肩道,“她不重要,应该说,这会儿,对我来说,谁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