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在意对方的举动,径直走过去,翻出把额温枪。
新的,连包装盒都没拆,旁边还放着几盒常用的感冒药,可见生活助理准备得挺周全,但里面的确没有胃药,连健胃的保健品都没有。
按理说,像他这种常年高强度、高压下生活的成功人士,多多少少会有点胃病,助理不至于想不到啊。
她拆掉额温枪外包装,调试了下,对着自己先拭了拭,确定无误后,向他走去,随口问道:“之前没犯过胃病?怎么连一盒相关的药都没备着。”
傅臻怔了怔,敛着眸色道:“前段时间……胃出血,医生嘱咐不能随便吃胃药,所以……”
他还是没法卖惨,甚至一点也不愿宋白姣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胃出血,那并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
本质上,他还是希望在她心里,自己永远是那个万事游刃有余,令她崇拜的男人。
“胃出血?”她一愣,忍不住追问道,“饮酒过度吗?怎么会?以你如今的成就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去迎合别人啊。”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开口。
这一眼,令宋白姣的心呯呯直跳起来,那种乱如麻的感觉再次浮现,一时间,她想到了很多,包括他是不是因为自己,什么时候的事,他到底做了什么,胃出血所带来的身体伤害,到底……严不严重?
其实没必要的,他再怎么自虐,她都不会心软,更不会因此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可转而又微恼起来,觉得这个人可真是傻,居然都不会以此为筹码,来博取同情的吗,一天到晚只会说些冷冰冰的话,做些强迫性的事情。
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姣姣,其实我不太懂的怎么爱一个人,从前不懂,现在还是不太懂,但是我会学的。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并认为是借口。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她逐渐开始觉得,他说的,或许是真心话。
那么,难道他也从未爱过妹妹吗?
她抿了抿唇,甩去不合时宜的思绪,原本准备把额温枪交到他手里,但见他沉默着坐在床边,唇边干燥泛白,一副恹恹的样子,递过去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举起额温枪,以不冷不热语气的说道:“把头发撩起来些。”
“嗯?”他哑着嗓子,茫然的抬起眼,她这才发现,深邃黑眸中布满了血丝。
要按他所说,明明已经休息了好几个小时,怎么还会有这种极为疲惫的神情,肯定不是简单的犯胃病。
想到这里,她也不矫情了,右手拿着额温枪,左手直接伸过去,从散落的刘海里穿过,然后往上一翻,额温枪随即抵在了饱满的额头上。
做这个动作时,他们离得算比较近了,一个坐着仰起头,一个站着低下头,四目相对。
滴——
蜂鸣声响起,打破了刹那间的怪异气氛。
三十七度八,算是低烧。
可往往低烧,是很多并发症的前兆。
因为常年照顾儿子,久病成医的她相当重视,立即道:“叫你的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吧,既然有过胃出血病史,你就不应该吃早上那些东西,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吗,还空腹这么久——”忽地,她狐疑的皱眉,“你笑什么?”
她说的这些话,很好笑?
令面前这位明明疼得嘴唇都在隐隐颤抖的患者,还能勾起一抹淡笑?
“姣姣,你好久……没对我说这么多关心的话了。”桃花眼直勾勾的,虽然有些浑浊,依然不失惑人的魅力。
她呛了一声,梗着脖子强调:“你可别乱想啊,我没其他意思的,单纯只是出于好心,现在哪怕换成任何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也会尽力的,我们只是不合分开了,又不是有什么生死仇恨,我不至于冷漠得不闻不问。”
“嗯,我知道。”他依然是笑着的,心里却道,放在刚重逢的时候,她大概真的能做到无论他发生什么,都无动于衷,显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有了很明显的改善。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叫你的私人医生过来一趟。”她凶巴巴的催促道。
“不用了,我……”
“去医院,还是请医生过来,你挑一个。”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可没时间跟你墨迹,能不能果断点,傅总?”
居然被她讥讽不够果断了。
傅臻无法,只得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见他有叫人过来,宋白姣放下心,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她先找到孩子们,三言两语的说明傅臻生病的情况,意思大概今晚是不能出去吃了,请他们谅解。
“不要紧,妈咪去照顾傅叔叔吧。”子衿道。
“对呀,我和哥哥在房间乖乖的看动画片,不需要妈咪操心哦!”佩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或者不愉快。
她只觉得自己的孩子们实在太贴心太懂事了,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深想,点点头,笑道:“妈咪应该要去煮点东西,顺便给你们也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待会儿将就着吃些,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齐声道。
于是宋白姣走进厨房,先舀了两勺米洗净后泡着,然后快速给孩子们做食物。
用多士炉烤过的面包,夹上煎过的鸡胸肉、鸡蛋以及生菜、西红柿,再挤上沙拉酱,既能当早饭又能当晚餐,而且好吃有营养。
当然并不能顿顿如此,作为赶时间状态下,是一种最合适的食物。
昨晚三明治给孩子们送去后,门铃正巧响了起来,她在围裙上擦了擦微湿的双手,疾步走过去。
一打开门,见对方拎着个疑似医药箱的东西,看也没看清来人,便招呼道:“医生是吧,快请——”
“少夫人?”
久违的称呼传入耳中,宋白姣一愣,抬起头端详片刻,才恍然道:“赵……赵医生?”
“没错,是我。”赵城微笑道。
想到对方刚刚叫自己什么,一股尴尬涌上心头,她支吾着解释道:“呃,其实我早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