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到底是好意,她扬起一抹笑靥:“谢谢。”
“那我先去忙了。”范珲搓了搓手,溜到后厨去了。
馄饨是红汤的,飘着点香葱和油花,其实她没什么胃口,相比较这个,宁可喝白粥,但想着医生叮嘱的要爱惜身体、保证营养等等注意事项。
为了两个小家伙,就算再不想吃,也要塞点荤腥进去。
她恐怕没有足够的财力像有些孕妇那样补这个补那个的,再不让孩子们吃饱,也太不尽责了。
一颗馄饨咽下,隐约泛起/点反胃,宋白姣急忙去消毒柜拿了个杯子,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回到座位后,喝点水压一压,然后继续吃。
就这样,一口馄饨一口温水,勉强吃完一整碗,她摸着略凸的小肚子,笑着轻声自言自语道:“宝贝们多吸收点,才能健健康康哦。”
站起身正欲离开,忽然听到餐厅后门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粗鲁的骂骂咧咧。
“你小子还敢跟我提工资?我他妈管你吃管你住,这些不是钱吗!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哪家会收留你这种没有身份卡的垃圾玩意,说白了,就是一个偷跑过来的黑户,被抓到,我是要罚款的,懂不懂啊!”
范珲缩着肩膀,嗫嚅道:“可、可是当初说好了,每个月有、有……”
老板咬着劣质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将呛人的烟喷洒到那张怯弱的脸上,恶狠狠道:“说好的?那当初你还说你一个人能抵三四个人用呢,结果那?”
“确实这样啊。”范珲委屈的低下头,“你让我睡在店里,也是为了能有个免费看店的苦力,每天早上第一个起来开门,还得购买食材,而晚上必须洗干净所有厨具才能睡,我……”
“滚你丫/的!”汉子一脚踹了过去,啐了口,“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起来,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你爱干不干,不干滚蛋!啥都不是,还想在X国混下去,谁会给你机会!”
说着,高壮汉子蹬蹬蹬走进去,没一会儿又旋风似的刮出来,一扬手,一个脏兮兮的包袱砸了范珲一头一脸。
“滚蛋!”
呯!后门紧紧关上了。
范珲吸了吸鼻子,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衣服和日用品。
捡完,他抱着那点东西,一瘸一拐的走到路边,蹲坐了下来,考虑着是明天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还是继续回去求这个老板。
没工资就没工资,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熬个两三年,再去试试能不能申请正式的身份。
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他发过誓,不混出点名堂,绝不回去。
何况回去了,和待在这里,也差不多。
他正埋着头思考着,忽然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微讶的抬起头,只见有些熟悉的纤瘦身影从小巷的拐角处走出,一直走到他面前。
月光下,女孩清秀的脸庞散发着睿智与果断。
宋白姣微微弯下腰,微笑道:“范珲,我想和你达成一个协议,对咱们彼此都有利,不过在那之前,要先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啊?”他迷茫的张了张嘴。
“你有在交往的、或者喜欢的,等着与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吗?”她认真道。
如果有,那就算了,即使这场婚姻是假的,她也不想耽误了对方。
范珲脑子卡了下,半晌才弄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憨憨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这种条件,哪有人愿意跟我在一起啊,至于喜欢的,嗐,还没想过那种事。”
她暗暗舒了口气,继续道:“好,那我说了,我们结婚吧。”
“啊?!”这回,范珲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别紧张。”宋白姣侃侃而谈道,“是这样的,我刚刚听到老板说,你没有身份卡,那么在这里称得上寸步难行,根本找不到一份正式体面的工作,更谈不上飞黄腾达,你目前只能等着排名额,而这种机会毕竟是渺茫的,你也不想一直混下去,对吧?”
范珲愣愣的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熟读了相关法规,看到有一条政策,讲的是只要在X国领取结婚证,那么就能立刻自动获得长期永久的身份卡,当然,为了防止有人恶意作假,规定如果双方都是外国人,婚姻关系必须维系至少五年,否则不能获得长期权限。”她循循善诱,“我愿意与你保持五年的婚姻关系,时间到了就离婚,这样你能永远正大光明的待在X国,怎么样?”
听完这番话,范珲第一反应是,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啊!第二反应则是,对方看起来十分体面,又在名牌大学读书,前途光明,为什么要和自己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假结婚,到底图什么?
宋白姣自然看穿他眼中的疑惑,既然要合作,就要坦诚,她主动道:“方才我说了,这是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协议,因为我需要让我的孩子在这里合法出生。”
“孩子?!”范珲再次被吓了一跳,嚯地从马路牙子上弹起身,双眼不住的上下打量她。
纤纤细细,温温柔柔的少女模样,怎么也不像怀了孕,况且,她不是还在读书吗?
“我是在深造,并不是普通大学生。”她很有耐心的慢慢解释道,“深造完大概需要四五年的时间,我不想放弃学业,可是我有两个多月身孕了。”
“那你丈夫……”范珲脱口道,想了想又改口,“我是说,你这样做,你孩子的父亲,难道没有意见吗?”
她微微垂下眼睑,将早就准备好的、没有后顾之忧的说辞讲了出来:“他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模棱两可,但足以让对方明白什么意思。
至少在她心里,那个男人确实不在了,而且她已经决定,等孩子们长大了,会告诉他们,与她有夫妻关系的不是真正的爸爸,可却永远不会告诉他们究竟是谁。
因为她和范珲不同,早晚有一天她是要回国的,一辈子这么长,假如有一天,不幸与傅臻、与家人又遇到了,她的孩子们不至于觉得困惑,觉得奇怪和难过。
为什么那个叫姨夫的男人,和自己的亲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