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离开前,顾成泽转身,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道:“傅总,宋小姐……夫人没对您诉过苦,不代表她不会累。”
说完,也不等他作出回应,关门走远。
宋白姣过得很辛苦吗?
傅臻感到有些迷惘和不解,物质上,他从没亏待过她,就算搬出畅海园,新住处的舒适性及安全度,也都考虑得十分周全,为什么她表现得越来越不快乐,现在连顾特助都说她会累。
到底,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待不住了,傅臻干脆翘了班,驱车前往那个精心挑选的高级公寓,他曾经认为的,他们两人的私/密小家。
按下密码锁之前,他还在想,如果迎面碰到那个女人,要说些什么。
毕竟说是不给她一分钱,但协议里并没有就这套房子做出任何安排,事实上,产权从一开始就是登记在对方名下的,她完全有资格住下,甚至有资格拒绝他的进入。
咔嗒!自动锁弹开,显然密码没有作任何更改。
他一鼓作气推开门,一室清冷,空荡整齐的屋子里,没有一丝人气儿,窗帘掩得密密实实,今天本就是阴天,只有几缕不算明亮的光从缝隙透出,四周显得相当昏暗。
看来,她走的时候,是晚上。
就这么着急吗,连多住一晚都不愿意?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倒没有去拉开窗帘,站在敞开式客厅中,环顾了一圈。
比起最初刻板的精装修,确实多了不少个人风格。
玄关处活泼可爱的装饰品,地毯上的懒人沙发,散落的毛绒玩具,各色抱枕以及充满生活气息的许多小东西。
她真的有听他的话,将这里布置成一个温馨小家,只是他每次来去匆匆,好像从没认真注意过,更没有给过一句赞扬。
目光落在左侧那张餐桌上,仿佛看到她过生日那晚,独自坐在这里,托着腮一脸期待,面前摆着满满一桌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只等着他来品尝。
可惜不止那一次,这么久以来,她的厨艺,他竟然从来没有面对面好好尝过。
收回视线,傅臻来到卧室,床上同样收拾得干净整洁,浅色的被单上放着那台昂贵的笔电,以及几张卡。
他无奈的“啧”了声,这女人还真是笨,居然什么都留下了,他明明没有逼得那么紧。
长指抚过几乎全新的笔电,再拨弄着那几张卡,傅臻忽然发现,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着,而自己只需要偶尔笑一笑,给予一点关怀,那女人就会很满足,而作为丈夫,好像从没真正送过她什么礼物。
唯一的一次,还阴差阳错给了宋菲瑶。
“呵,还真是走得一身轻松啊。”他不禁自言自语了句。
一回头,又看到客厅的沙发,忽然想起之前几次回来,宋白姣都是缩在那里,曲起双膝,怀里搂着一只抱枕,像小动物一般露出两只乌黑的眸子。
心念一动,不禁抬脚走了过去。
这沙发还真没坐几次,毕竟床比这儿舒服得多。
他微微戏谑的想着,随手摸到遥控器,便按下了开关键。
跳出的画面也十分熟悉,是一档24小时循环播放的娱乐性节目,她似乎相当爱看。
难得什么都不想的出来这一趟,傅臻索性往后一仰,靠在舒适的抱枕上,欣赏起电视里演员们卖力的插科打诨。
起初,他还能被群众演员们捧场的笑声逗得勾一勾唇角,渐渐地,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这屋子并不大,可一个人待久了,还是觉得空旷,看着电视机里的人在笑,反而衬得四周愈发的鸦雀无声。
太安静,太孤寂了。
他总要求她乖一点,安分的在家里等着自己。
却在这一刻,恍然察觉,一个人的屋子,或许根本称不上家。
傅臻凝了神色,翻出手机来,滑出那个名字,按下拨通键。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法接通……”
听筒里传出冰冷的机械女声,他愣住,宋白姣居然将自己拉黑了?
转而想到刚结婚时,他也做过这个举动,顿时气笑了。
行吧,一报还一报,他允许她发点小脾气,报复回来。
刚准备曲线救国联系岳父,一件尚未解决的事出现在脑中,他顿住了手指,陷入沉思。
在商场上谈合作还需要拿出诚意,他现在去求和,总不能两手空空,而且她本来最在意的点,就是宋菲瑶,现在这种情形也好,将她先摘出去,不至于夹在其中,落个里外难以面对。
做下决定后,傅臻关掉电视,进房拿起她用过的那台笔电,然后大步离开了。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会重新迎来女主人的。
一个月后。
检查室的自动门往两边打开,一名蓄着花白胡须的大夫快步走出,先是对傅臻点点头,接着以英文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及检测,我现在可以确定,宋小姐已经完全康复,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层面上的。”
“好,多谢。”
话音刚落,只见宋菲瑶挥着手兴奋的跑了出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笑眯眯道:“我好了!彻底好了!那位叫查尔的医生说了,我如今是个十足的正常人,能随意做任何想做的事!”
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又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暗示性的说道:“任何事哦。”
傅臻抽回手臂,没有正面回应,只淡淡道:“是Charles,不是查尔。”
宋菲瑶皱了皱小鼻尖:“人家是学文学的嘛,不喜欢英文课。”
他不置可否,对跟在身旁的助理交代了几句后,看向女孩:“走吧,送你回畅海园。”
“好!”
坐在车内,宋菲瑶时不时偷觑一眼专心致志开车的男人。
这一个月,她可真是过得心惊胆战,本来想过几天自行恢复,谁知傅臻突然不知从哪找来一名精神心理科的专家,不惜代价的要为她进行全面诊断。
好在这种病本来就模棱两可的,加上她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全面,营造出了一种慢慢康复的假象,几次都觉得那老教授瞥向自己的眸光中藏着探究,硬是凭着过人的心理素质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