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辜一边在雨林里找路一边和小冤家斗嘴。
无非是那些算不清孰是孰非的往事,你一句我一句,旧账翻得哗哗响,袁满和豆豆在后面听着,不敢多插嘴。
辜辜骂这个泯灭良心的妹妹背叛家人背叛灵族,为了一己之私投靠门徒会,陷灵族于万劫不复,最后堕落成双手沾满鲜血的女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苏苏反骂这个自私自利的姐姐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了狗屁不值的荣誉甘愿给人当狗腿子,这么喜欢替人卖命做奴才好了,明明是奴才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呸,虚伪到令人作呕。
辜辜又骂她过河拆桥,忘了老族长对她的养育之恩,一提老族长,苏苏立马就火冒三丈,大骂辜辜和灵族族长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给她安排了十多年任务,就是不准她去找老族长,害老族长被人囚禁受苦受难那么多年。
骂急眼了,辜辜一把揪起小冤家的衣领,大有将她一脚踹上天的冲动,小冤家丝毫不怵,虽然手脚羸弱体力有限,但仍拼尽全力去挠辜辜的脸,很有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精神。
这时候袁满和豆豆纷纷过来劝架,将两人拉开,苏苏气愤不过,南姑背上换到袁满背上,在袁满头上作威作福,辜辜心知小冤家其实是想激怒她,想死在她手里一了百了,没尊严地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小冤家已经预见到一旦返回云岭,一群所谓的正直人士对她所谓的公正的审判,每一个字都等同于凌迟。
她不要回云岭,她要死在这里。
辜辜偏不让。
倒不是故意玩弄她,而是辜辜心里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评判体系,苏苏历年来所犯的过错,必须由整个灵族进行公判。
苏苏求死无望,拿袁满撒气,揪起袁满的两只耳朵当驴使,但没什么力道,袁满和豆豆笑笑对视,且由她去。
这时候天空忽然飞来一架小型无人机,辜辜立马带领大家找位置躲避,直升机坠机动静不小,此地也属混乱区,门徒会极有可能派搜索队来寻人,就这一飞机人的价值,派一个团来搜索都值得。
灵保局自主研发的无人侦察机辜辜烂熟,没有一款与这架相似,这就意味着门徒会在灵保局之前嗅到了他们的踪迹,目测搜索队已经快追上他们了。
“快走!”
躲过无人机后,辜辜催促大家加快速度往北回,没走几步远,一连串更大的动静开始由远及近,辜辜连忙又找一块突出的小山包暂时掩下行踪,一群人紧张探头朝声源处看。
坡下二十来米远,开来一列车队。
准确来说,一支由数十辆车组成的武装车队。
车队以皮卡为主,货斗内普遍架有重机枪,随车武装人员制服颜色不一,各个怀揣轻重武器面无表情,一副阴气森森的井然有序,与门徒会交手这么多年,辜辜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被门徒会圣徒控制的人。
这就是说,圣徒大概率就在这附近。
而这条路分明是往国境线去的方向,显然门徒会已经打算动手了。
“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窥视。
辜辜真的很受不了这个话痨,让袁满捂住小冤家的嘴,但这小冤家突然咬了袁满一口,从袁满手下挣脱滚下坡,还放声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辜辜见势,破口大骂一句脏话,随即指示袁满三人赶紧走,她自己去抓小冤家。
被魂水伤害太深,小冤家才滚了几米就滚不动了,但就是那一喊,引起了车队上几个人的注意,起初对方不太搭理,但见辜辜飞快闪身下来,拎着小冤家往高处跑,指挥官才发现情况不对,命令车队停下,指挥人去撵这对母兔子。
想着不能拖累袁满他们仨,辜辜扛着小冤家一直往西跑,山高林密,地形起伏,辜辜原本很有信心摆脱那群狼崽子,但很快头上又飞来了一架无人机。
该死,被跟踪了。
再回头看,后面追来一队摩托车,摩托车手哜哜嘈嘈地叫喊着朝她开枪,她连续走位躲过子弹,奈何势单力孤,很快就被摩托车手包围。
辜辜被迫举手投降。
“早让你杀了我,你不听,现在好了,落到我手里来了吧?”小冤家边举手边讥笑,“就是你这种人,才真正毁了灵族。”
“闭嘴吧你个死女人!”辜辜烦得很,希望袁满他们跑快点,别落到他们手里。
小冤家站起身,含着泪疯疯癫癫地笑,一歪一斜地走向摩托车手,头也不回地丢一句,“记住,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
……
灵族族长一身戎装站在云岭机场停机坪中央,身后是近千名队形整齐挎枪带炮的巫猿战士,五架大型军用运输机并列在跑道前,每架能运载两百名战士,三个小时之后,这批灵族底牌将会被投放到抵近边境线的南姑河北岸,在那里设置防线以抵御门徒会大军的入侵。
此役决定灵族生死,此役胜,灵族存;此役败,灵族亡,因而除了看家护院的必要留守人员,灵族武装力量倾巢而出,包括她自己。
这一招极险,若门徒会绕过防线偷袭云岭,灵族会被连根拔起,可如果灵族坚守云岭,不去国境线上抵御敌人,南中国地区将会有数以亿计的无辜百姓卷入战火惨遭屠戮。
灵族必须去,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孤注一掷。
被临时取消监禁令的薄教授和师兄冯·侯赛因快步跑向族长,听说族长召见,冯·侯赛因还特地换了套新衣服,整了整不太茂密的头发。
他俩当然知道族长为何召见他们,现在是灵族最艰难的时刻,晶体脑项目实验室被毁,系灵人项目实验室又丢了系灵人,点亮灵族前途的两盏长明灯被同时掐灭,而仅剩的灵族巫猿,还得带着灵神去前线拼命。
必须带灵神,否则会和普通人一样,被门徒会圣徒同化。
“我想他们都能活着回来。”族长背着双手说。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冯·侯赛因接腔。
若是平时,薄教授肯定虎跳起来捂住这个疯子的嘴,飞起一脚把他踹回德国去,但了解到大战迫在眉睫,他又没有为族长分忧的更好办法,只能缄默不言。
冯·侯赛因凑头到族长跟前耳语了几句后退下,族长转身问,“我能相信你吗?”
冯·侯赛因拉着薄教授的手,大义凛然地拍胸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