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老人之前，李玉龙不是没有心理准备。面对十个亿的心理暗示，明知倒地的老人扶不得，最终还是选择了赌一把。十个亿的诱惑太大，恐怕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搏一搏。

面对孙晓波这样的无赖，巡警们也没办法。只得把双方领到事发地辖区派出所，交给了驻地民警处理。

巡警离开前，还特意给李玉龙打了打气。“不要怕！这些都是必须走的程序。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警察不是瞎子，不会听人胡说。等会监控调出来了，会还你清白的。这世道没有人可以诬陷好人。咱们国家虽然有蛀虫，但还是一个光明正义的社会。”

警官的话，让李玉龙心里好过了很多。等到案子交到片警手上后。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然而，即便面对监控事实，耍浑的孙晓波仍然不依不饶，咬着不放。非说李玉龙的施救措施不当，加重了其母亲的伤情。要求对方承担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等等等等。张口就是一百万。

如此无礼的要求，气的李玉龙直发抖。怒睁的双眼盯着孙晓波，恨不能一口吞了这不讲人话的混蛋。

‘老子好不容易心善一回。结果倒好，窜出这么一个混球。MD！难怪那么多的路人，对倒地的老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都是这帮无赖逼出来的。’

事到如今，李玉龙才意识到，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光是这揪心的过程，都能恶心死人。更不要说耽误的时间与工作了。

“你这样诅咒自己的亲娘，就不怕将来遭报应？”

面对愤怒的李玉龙，一旁的孙晓波，始终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报应？这世上要是真有报应一说，还要法律干什么？报应！呵呵，都尼玛21世纪了，还有人相信报应。真TM搞笑。老子告诉你，要是老太婆瘫了，变成了植物人。别说赔一百万了，就算五百万，这事儿都完不了。你就等着照顾她到死吧！这事儿长着呢！”

孙晓波的话，让年轻气盛的李玉龙怒火中烧。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拧住孙晓波的衣领。“老子就算坐牢，也要废了你个狗杂碎。”

怒极的李玉龙，正要狠狠揍孙晓波一顿，被主事的警官一把拦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想在警察局，当着警察的面打人吗？想过后果了没有？想让那些混球得偿所愿吗？年轻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遇到事情后，只有沉着冷静才能帮到你。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只要你没做，警察会还你一个公道。法律不是用来对付好人的。恰恰是用来收拾那些无赖的。你说我说的对吗？孙晓波！”

拦下李玉龙的警察，说到最后，直接问起了一脸得意的孙晓波。

“警察又怎样？法律这事，还是的问法官。”

“那行！录口供吧！咱们就不浪费时间调解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也建议你走司法途径。”

接下来，警官分别对李玉龙，伍留手，以及孙晓波做了笔录。

刚刚签字画押，快递公司的刘经理找了过来。

“老伍！你是怎么回事？早上不是给你说过了嘛！今天货多，大家都很忙！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车呢？”

走进派出所的刘经理，看都不看李玉龙一眼。一见面，就问起货车在哪里。

这个时候，负责案件的女警官走了出来。“你们公司的李玉龙，是一个有爱心，有担当，三观端正的青年。我们决定向上级报告此事，为他申请见义勇为奖项......”

“是嘛！那谢谢警官了。不过李玉龙这家伙，只顾个人名誉，置公司事物于不顾。从今天起，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至于工资和赔偿金，随时可以来公司结算。放心，我们公司是遵纪守法的企业，不会少员工一分一厘。”

刘经理的答复，完全出乎警察的意料。做好事，扶老太太，最后却把工作给扶没了！

“刘经理，小李他......”

身宽体胖的刘经理，挥手打断了伍留手的话。“老伍，什么都不要说了。事情忙完了没有？忙完了跟我走吧。公司要的是利润，不是名誉。名誉能当工资发吗？名誉能养家糊口吗？你不要再说了。身为员工，必须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少搞那些噱头滑脑的事情。这世上，没有捷径。”

临走的时候，伍留手看了看李玉龙。用手在耳边比了比，示意电话联系。

没等刘经理他们走出派出所。一旁的孙晓波，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没有？少管闲事，没人给你发大红花。你小子，赶紧祈祷老太太早日醒过来吧。不然......呵呵，你懂得！”

现实给李玉龙又上了一课。看着孙晓波得意洋洋的离开。心头的怒火与失意，几欲爆发出来。

“这TM是什么世道啊！做回好人就这么难吗？就该倒霉吗？好人卡真的是老天爷的诅咒吗？啊~~~”

面对这种情况，派出所的民警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们的职权是法律赋予的，依法办事是他们的铁律。

看着哀吼难过的李玉龙，民警们也很难过。

啪！

略带清香的素手，拍在李玉龙的肩上。负责录口供女警官，走到面前。“不要灰心。相信法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叫封月。”

封月的安慰，让气堵的李玉龙稍稍好了一些。谁能想到，好心好意扶个老太太，竟然惹出这么多揪心事来。

碰上讹人的儿子也就罢了。还被公司给开除了。

这世上，真的没有好人生存的土壤吗？好人好事真的没有好报了吗？

倍受打击的李玉龙，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租住的地下室。

白日高挂的太阳，照不亮昏暗的地下室。躺在霉味阵阵的床铺上，回想起这五年来受过的委屈。心酸的浑身发抖。

深藏的记忆，在情绪的激荡下，一层一层的拨开。

“阿龙，不要听那帮混小子乱说。你有娘！你娘老漂亮了。等爸爸病好了，就带你去城里，把你娘找回来......”

“阿龙！你大伯他们也不容易。大娘说的都是气话，不要往心里去。虽然我是你亲爹，但你是大伯大娘养大的。以后长大了，要懂得感恩。记住了吗？......”

“阿龙！你长大了，以后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起来。爸爸走了，爸爸对不起你。没有把你妈妈找回来。记住啰！你有娘......”

“滚~~！你个没有爹娘的野种。老娘上辈子欠你们李家什么了？照顾了你爷俩不说，还要照顾你那瘫在床上的弟弟。连你自己的娃都顾不拢，还要养他们父子二人......”

“我娘说了，这个糍粑是给我留的，没你的份。不过老爹让我给你一半，说你是我亲哥哥。你尝尝，怪甜的呢！......”

“苦命的娃儿！去吧！去大城市看看也好。你大娘心不坏，只是太累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呜~~~！

记忆中火车的汽笛声，唤醒了双眼呆滞的李玉龙。

昏暗的地下室，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