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情,父爱如山。
都说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如同雪山顶上的青松,不折腰压不垮,用伟岸的身躯撑起了一个个家。或许不擅于表达,更不懂得交流,但那份血浓于水的情感却无法割舍。
忽然间,马哲发现父亲曾经挺拔的身板微微弯了下来,两鬓若隐若现的白发以及眼角的皱纹写满了沧桑。他确实老了。
马文峰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头靠在沙发沿上闭目深思。
马哲走过去挨着坐下道:“爸,你少抽点烟吧,刚才又咳嗽了。”
马文峰没搭理,睁开眼睛小心翼翼拿起马哲的手臂摸了摸道:“还疼吗?”
马哲不禁鼻子一酸,摇摇头道:“不疼了。”
“那就好,别太用力,过阵子就好了。当年我执行任务时这条腿骨折了,本以为残废了,在家躺了一个月没想到又站起来了。”
父亲说话时,马哲有些走神,心血来潮道:“爸,反正时间还早,要不咱俩去桑拿?”
“桑拿?花那冤枉钱干嘛,我不去。”
马哲拉着执意道:“走吧,累一天洗个澡搓搓背多舒服,又不花你的钱,我请客。”
马文峰极力推辞,一旁的刘玉梅道:“儿子还不容易叫你去放松一下,不识好歹,快去吧。”
马文峰无奈地笑了笑,起身道:“那走吧,不过咱得去正规的洗浴中心。”
“知道了。”
“妈,要不你也去?”
“我才不去呢,那饭还吃不吃了?”
“不吃了,你早点歇息吧。”
下了楼,马哲带着父亲来到一家相对偏僻的洗浴中心。进门前,他还刻意低着头,怕被别人认出来。
时值深夜,洗浴的人并不多。俩人躺在冒着热气的浴池里,全身放松,无比享受。
马哲记忆中最近一次和父亲一同洗澡要追溯到初中了,那时候身上就布满了伤疤,几乎没一处好的,腿上有钢钉的印子,手臂后背有刀口划伤的道子,尤其是腰上的枪伤,可以说每个伤疤都有一段传奇的故事。
“爸,你腰上的伤还疼吗?”
“还好,阴天下雨会有点,不碍事。”
枪伤是当兵时留下的,当年为了救周正祥挨了一枪,也正是这一枪让老哥俩的友谊一直走到现在。
马哲关心地道:“爸,你的年轻不小了,真的不适合干警察了,要不你也学周叔转到政府部门干个闲职算了,家里反正又不缺钱。”
马文峰活动了下脖颈道:“我也累了,确实想休息了,但现在不行,还有一项重要任务未完成,等完成了再说吧。”
马哲立马道:“是杜三儿吗?”
马文峰眼睛一瞪,四周看看低声道:“小点声,说话不注意场合。”
马哲挪到父亲跟前道:“铎子想见你一面。”
“什么事?”
待马哲讲完后,马文峰眉头紧蹙,眉宇间拧成了铁疙瘩,松懈的肌肉瞬间绷紧,道:“铎子又复吸了?”
马哲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我,没看好他。爸,你得想想办法,务必得把他救出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马文峰猛然间站起来,如同蛟龙出滩般霸气,水珠低落,硬朗的肌肉线条一点都不输年轻人。拿着毛巾来到桑拿间,把两边的房间灯打开反锁,进了中间关上门道:“什么时候见面?”
“尽快吧。”
“你来安排,见面地点定在他办公室。”
马哲惊呼,道:“爸,这不是……”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要见见他。”
马哲明白了,点头道:“好!”
马文峰搓着身上的污垢道:“你刚才说得这些事我都掌握了,而且在杜三儿身边安排的卧底,直到现在没拿到有价值的证据,不能轻举妄动。另外,省领导的态度模棱两可,我是左右为难啊。”
“那赵书记什么态度?”
马文峰无奈地摇摇头道:“当初赵书记亲自到闵阳找我谈话,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将南江省的黑势力彻底清除,为他出任省长扫清障碍。然而,时至今日没有任何动静,据说上头领导有不同意见。而现任省长似乎有意庇护杜三儿,即便拿到证据,我没有权力抓人。”
这是父亲第一次和他谈工作,马哲能理解他的苦闷。道:“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
“那不可能!”马文峰硬气地道,“只要在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他就甭想好过。上次集中行动已经抓获了他,结果上头一打招呼放了。因为这件事,你周叔夹在中间很为难,完全施展不开拳脚。”
“因为保税店的事,王卫东多次找老周打招呼,省里的领导也侧面提过,希望能给了杜三儿。再加上亲戚关系,于情于理应该给他。老周态度十分强硬,不可能!而是把这个名额给了你。”
“当初征求我的意见,我给否了,不想因为这些牵连到他。而老周执意给了你,也算替我帮你一把吧。这些事没有人追究则罢,一旦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马哲愣怔半天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要知道了肯定不要。”
马文峰摸了摸头发有柔弱的目光看着道:“儿子,你从小到大特别争气,也很听话,基本上没惹过麻烦。我知道你在大地干得不顺心,却没帮你一把,这件事就当补偿吧。你现在干得挺好,爸为你骄傲!”
马哲笑了,道:“爸,知道吗,能得到你的肯定比任何人都强,谢谢你,我一定会争气的。”
“爸相信你!”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马文峰警觉地停止谈话走出房间,确定刚才的谈话没人听到外才放心离开。
躺在柔软的床上,搓澡师傅进来准备搓背。马哲上前道:“不麻烦你了,我来搓!”
搓澡师傅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悻悻离开。
“爸,你躺好了,我为你搓背。”
马哲认真地搓着,触摸到如沟壑般的伤疤竟然泪眼模糊。等到搓完后,父亲已是鼾声四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