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还不等张嘴,母亲已经激动的说出来了。道:“马哲,这不会是假的吧?”
马哲也不敢保证,道:“周谦和他爸通电话了,应该靠谱,你听谁说的?”
“周谦他妈。”
“那就有准信了。”马哲肯定地道。
母亲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又站起来踱来踱去,一旁的马宁看不下去了,道:“想知道结果给我爸打个电话就行了。”
“不行,你爸现在在开会,他会生气的。”
正说着,刘洋打来了电话。他比马哲家人还要激动,道:“马哲,恭喜啊,我师傅荣升啊,哈哈。”
马哲再次确认,假装不知道:“什么意思?”
“马队,不,应该叫马局了。刚刚开完会,如今是我们闵阳市公安局长了。”
与刘洋寒暄了一通,挂掉电话,母亲心情大好,兴奋地道:“咱们老马家今年是双喜临门啊。你爸升了官,宁宁考上公务员,实在太高兴了。”
马哲同样替父亲高兴,可心里不是滋味。家人都在大踏步前进,而自己反而后退,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
刘玉梅似乎看出了马哲的心思,连忙道:“儿子,你也不孬,妈真替你们感到高兴,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马宁跳起来爬在马哲身上,将脸颊贴在耳边宽慰道:“哥,你别气馁啊,你有能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大律师的,全家人都支持你。”
“对!妈绝对支持你!”
到了中午,父亲果然没回来。乘着间隙,母亲给他去了个电话,结果匆匆挂断。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醉醺醺地回到家。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对,谁知父亲板着个脸主持召开家庭会议。
他严肃地道:“我今天能坐到这个位置,是组织对我的信任,我绝对不能辜负上级领导的殷切希望。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意味着责任越来越大。从今往后,你们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该说别说,不该做的别做,谁要是打着我的幌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决不轻饶。”
家里也知道马宁敢反驳他,道:“爸,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们一家子眼巴巴地等你回来庆祝,谁知你一回来就召开会议,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有那么严重吗,这些年来我们谁打着你的幌子在外面胡作非为了?就连自家亲戚找你办事都铁面无情,用得着这样嘛。”
“宁宁!”马哲呵斥道:“有你这样和爸说话的吗?爸是为了我们好,我觉得他说得对。”
母亲道:“行了,早点睡吧,孩子们长大成人了,懂事了,你也不必过分地要求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父亲还要说,被母亲拉回了卧室。
父亲此次升官,谁都没预料到。正如他所说,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前阵子还嚷着要退休,这下好了,估计还得等几年。
对于别人来说,升官意味着鸡犬升天。可对于马哲来说,会变得愈加谨慎,束手束脚,并不是一件好事。
除夕终于来到了。
马哲吃过午饭,提着东西往王铎家赶去。
王铎家在坞州市辖内的一个小县城,距离市区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关于王铎的家庭,马哲大概了解一些。父母亲是国企厂下岗职工,开了个小商店谋生。他原来有个妹妹,可惜出车祸去世了。一家人的依靠都在王铎身上。王铎在外面干什么,家里一概不知。
按照王铎提供的地址,马哲来到缝纫机厂家属院。经过四处打听,走到一栋七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上去。敲门后,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打开了门,一脸诧异看着马哲道:“你是?”
马哲以为走错门了,小心翼翼问道:“请问这里是王铎家吗?”
“是啊。”
“您是王铎的母亲吗?”
“对的。”
马哲有些不敢相信,他母亲面容憔悴,病怏怏的,十分显老。微微欠了欠身道:“阿姨,您好,我是王铎的朋友马哲。”
“哦。”王母很淡定地道:“他不在。”
马哲解释道:“阿姨,王铎他今年回不了家,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哦,那你进来吧。”
进了屋,家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温度,像冰窖似的。他父亲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望着自己,旁边还卧着一只猫。
马哲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王母指着沙发道:“先坐吧,家里小,别介意。”
王家人不冷不热,马哲反而有些不自在。坐下拘谨地道:“叔,你身体还好吗?”
王母摆摆手道:“不用和他说话,听不见。”
“哦,对不起。”马哲连忙致歉。
“没事。”王母道:“他今年后半年脑中风,成了半个人,脑子不好使了,耳朵也听不见了。”
马哲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王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难道他就不知道吗?
“王铎还好吗?”
马哲连忙扯谎道:“挺好的,在外面做大买卖,前两天刚出国,要过一阵子才回来,所以委托我来看看你们。”
“哦,他出国了?”王母半信半疑道。
“嗯。”马哲道:“是公司派他出去的。”
“那他怎么也不来个电话?”
“呃……这……他很忙,随后我让他给你们打电话。”
“算了,让他忙吧。”王母憔悴地道:“多谢小马,今天是除夕,你能来看我们就不错了,我替王铎谢谢你。”
“阿姨您千万别客气,我和王铎是好朋友,您就和我妈一样。”
王母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又烟消云散。马哲四周看看,似乎家里就没置办什么年货,和往日差不了多少。看得出来,家里很是困难。王铎有钱在外潇洒,却舍不得往家里寄钱,甚至还回来的功夫都没有,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马哲本打算留下来吃饭,他改变了想法。从衣兜里掏出五千元放下,起身道:“阿姨,这是王铎让我交给你们的,买点好吃的,多注意身体。”
王母把他送到门外,倚在门框挥手道别,好似送别儿子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