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泽率领15000多主力从蒙古绕道,往喜峰口而去时,蓟州镇的战局又发生了变化。
十一月初二。
赵率教因为袁崇焕的死命令,不得不急行军赶往遵化,在途中遭遇多尔衮部一万五千多人的埋伏。
人困马乏的平辽总兵赵率教,经过顽强抵抗后,仍然是被多尔衮歼灭,只剩下少量溃兵逃跑。
十一月初三,刚刚入关的袁崇焕得知了这个消息,马上放弃了驰援遵化的想法。
绕了一个圈子朝西继续前进,打算在前方蓟州这个地方堵截皇太极的清军!
此时的皇太极三支军队已经汇合在了一起,5万大军猛攻遵化,在内应的帮助下,一个时辰就破城而入。
在范文程的极力劝说下,清军对三屯城和遵化城秋毫无犯,所以还导致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
遵化城的士绅们组织老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皇太极欣喜至极,在遵化对士绅们大肆赞赏。
十一月初四,唐泽率领先锋15000多人,终于来到距离喜峰口不过40里的地方。
但这个时候唐泽反而下令军队停了下来,开始休整,并等待后勤部队赶到。
皇太极此时还不知道有人打算抄他的后路,他打算率领剩下5万多人继续南下,直逼蓟州,然后绕过蓟州只扑京师!
遵化最豪华最华丽的住所原本是巡抚大人的府邸,但如今已经变成了皇太极的住所。
此时这座府邸挤满了清军的高级将领,一个个在府邸内听着奏乐、看着舞蹈、喝着小酒,兴致来了旁边还站着娇俏的侍女。
“范学士,你很好,本贝勒敬你一杯!”济尔哈朗抓着范文程在那灌酒。
范文程不敢得罪他,又不胜酒力,整张脸被灌得通红,看起来像是猴子屁股。
“喝不了了,贝勒爷,范某实在是喝不了了!”
济尔哈朗没有理他继续灌酒,多铎还在一旁起哄,多尔衮却是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
“好了,这次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都立了大功,待回去之后朕自会不吝封赏!”
皇太极再次开了一个口头支票,在他的眼神下,济尔哈朗也只能放开范文程。
“范爱卿,你来说说接下来咱们的进军路线!”
范文程一脸感激地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爬了起来。
“皇上,咱们接下来的目标是绕过蓟州,只扑京城,”范文程斩钉截铁道。
“如果咱们再去进攻蓟州,那么只会给袁崇焕拦截我们的机会,我们可能不得不在蓟州城和辽东铁骑再来一场攻城战!
到现在为止咱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只要是野战我大清不惧任何人,但攻城战实非我军所长,所以蓟州不能去!”
对于范文程的话,在场的将领有的目露沉思,有的眼含不屑,但都没有说话。
多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是最讨厌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范学士,蓟州不打的话。
若是袁崇焕拿下蓟州后,将我军的后路切断,到时候又怎么办?”
范文程朝多铎行了一礼,“贝勒爷,袁崇焕切不断我军的后路,明军中也没有人能切断我军的后路!我大清野战无敌!
他们就算将后路断了,不敢出城和我军野战的话,这个战略要地的意义并不大!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大清战无不胜的基础上的!
所以我们就算要对明军各个击破,必须也要有个先后顺序,先易后难,先弱后强!
这次只要能将武安伯的新军和辽东铁骑歼灭,甚至不要歼灭,只要能击溃,日后这蓟辽防线也形同虚设。
我大清可以随时可以绕过蒙古,从张家口、喜峰口等关隘处破关而入!”
范文程这一番话让众人连连点头,就连多尔衮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连串的计谋下来。
若是能实现范文程的构想,入主中原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只要明朝这几支能打的军队被一一打残,那只敢躲在城池中当乌龟的明军再也对清军构不成任何威胁。
而他们会多一个补给地,可以随时过来掳掠人口和财货!
“可,明军为什么非得被我们各个击破?他们又不傻?”多铎瞪着范文程,“你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汉人,若是因为你让我大清陷入险境,你该当何罪!”
“多铎,不得对范学士无礼,”多尔衮一把将多铎拉开,给了范文程一个歉意的眼神。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多铎脸上还有些不服,“这个世界上会耍嘴皮子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明朝还没有一个能识破此计的?
范先生,在明朝的时候好像只是个秀才吧?”
“范学士勿怪,”多尔衮朝范文程歉意一笑,“多铎,让你多读点书你不听,咱们这是要干嘛?是包围大明的京城!
对于汉人来说,京城被围可不仅仅只是军事上的劣势,最主要的还是一旦京城被围,哪一支勤王之师敢耽搁?
他们不敢等大军到齐才动手的,因为对于汉人来说,都城被围那就是亡国之兆,在这种时候还敢犹豫的将领,很容易被怀疑有二心!
要是仗打输了没事,不一样会治罪,可要是勤王之师观望,被怀疑有二心,那可是必死无疑!”
多尔衮这番解答,让帐中大部分将领瞬间茅塞顿开,望着多尔衮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但看范文程的眼神却带着杀意和忌惮。
范文程朝多尔衮行了一礼,“贝勒爷英明,我这一计乃是阳谋,大明之中肯定有人能看穿,却无人能破解!
因为他们不是我大清,不能做到君臣上下一心!这正是我大清未来入主中原的天命所在!”
大厅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对于范文程这么一个主动投靠过来的读书人,大清上层其实是都看不起的。
但今天,这个人的品德虽然仍然让众人不齿,但这种将大明君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智谋,却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范爱卿此计深得朕心,诸位可还有其它疑义?”
皇太极哈哈一笑,看着首次低下头去的多尔衮,内心对于范文程的看中更多了一分。
“只是有一个人,”范文程脸上的表情显得顾虑重重,“武安伯此人微臣实在是看不透!
说他野心勃勃吧,一个有志于天下的人怎么会去得罪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呢?别看他现在在宣府镇民心所向。
但民如水,民心这东西易变!争霸天下靠得是武将和精兵!治理天下靠得是读书人,而唐泽此人偏偏把宣府镇的读书人得罪光了!
要说他忠心耿耿吧,他在宣府镇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
此次若是说有人能破解微臣这一计,也许只有他了!”
场中一阵默然,对于唐泽,其实众人的态度各异。
皇太极自然是恨之入骨,但代善多尔衮等人,却未必有多恨唐泽。
因为唐泽削弱了皇太极的力量,让皇太极不得不改变对多尔衮等人的态度,重新开始笼络他们!
“不要再说了,区区一个唐泽,坏不了事,这次就是他的死期!你们都下去吧,明日准时出发。
范爱卿,这些天你一个文官跟着军队辛苦了,朕赏你几个侍女,回去好好休息吧!”
皇太极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最后变成一脸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