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飞有些呆滞,想不到,这对善良的父子还有如此多的故事,而且,这些故事却是这么的戚然。
小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没有太多的哽咽,有的,尽是与他年纪不妨的坚毅。
“长大以后,我问过爹爹,但是他什么都不说,每天除了采药、配药以及给乡亲们看病,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但是,那些坏蛋强加给爹爹的屈辱,小川从来没有忘记过,大哥哥,你一定要教我修炼,小川一定要为爹爹报仇。”
燕北飞沉默了,良久,长长一声叹息:“小川,今晚你来找我教你修炼的事,你爹爹知道么?”
“不知道,小川曾经问过爹爹,要去找人教小川修炼,但是爹爹每次都会严厉的教训我……”小川耷拉下脑袋,显得有点委屈。
是啊,作为那位前辈的传人之后,行事准则都是以那位前辈为先科,都是严格约束己身,不修战技,李老哥怎么会让自己儿子去修炼呢?
想到这里,燕北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小川展颜一笑:“小川,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川一愣,急忙说道:“大哥哥,你不教我吗?”
“大哥哥什么时候说过不教你来的?不过想要修炼必须要有充足的精神,你说对吧?嗯,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明天大哥哥带你修炼。”燕北飞微笑的看着小川,眸子闪烁间,尽是柔和,仿佛,小川就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小川雀跃的欢呼一声,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偷偷的看了看李时的房居,才有些悻悻然的笑了笑,悄悄的对着燕北飞说道:“大哥哥,我们说定了哦,明天小川会去找你的。”
说完,小川起身就要离去,但是随后想起了什么,又扭过头,伸出小拇指,笑容满面的看着燕北飞。
燕北飞微微一笑,和小川在一起总会有一种快乐的感觉,那种淳朴的童稚感染着他,让他也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和小川拉了拉小指头,看着小川满意的离去,燕北飞仰面望天。
这时候他的酒也醒了个差不多,看着漫天闪烁的繁星,却只能长长叹息一声,自己也就是个半吊子的修灵者,答应小川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无奈的摇了摇头,飘身落地,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敲响了李时的屋门。
“谁呀?”
屋子里传出来李时略显苍老的声音,听到敲门声的李时,赶忙的将那块染血的白色毛巾藏在枕头地下,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装,才发出声音。
“李老哥,是我。”
燕北飞轻轻的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时站在了门内,有些疑惑的看着燕北飞,轻轻问道:“燕兄弟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找老夫,有什么事么?”
借着月色看去,此时的李时双唇有些苍白,脸上也似乎多了一丝细密的皱纹,心中暗暗一叹。
这么一位老人承受的会有多少,传承八百年的百草医居的荣耀,这个担子可以把任何人压垮,但是,这个老人竟然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犹豫一下,燕北飞轻轻说道:“李老哥,小弟确实有事找你相谈。”
“哦?什么事情明天不能再说么,还要让燕兄弟这么晚起来?”李时诧异的惊咦一声,才微微让开身子,示意燕北飞进去。
燕北飞走进,李时关上房门,点燃油灯,疑惑的看向燕北飞。
“李老哥,小川刚才找过我。”燕北飞轻轻一叹。
“哦?”李时诧异一声,问道:“找你什么事?”
“他,让我教他修炼……”燕北飞徐徐的道出了事情原委,随后,才轻轻一叹:“我答应他了。”
听着燕北飞的叙述,李时的面色变了几变,从最初的怒意,渐渐的变成了戚然,拳头握紧,又是松开,良久,才是发出了略显沙哑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他也算是百草医居的后人……”
燕北飞则是不已然的摇了摇头,目含深意的望着李时,轻轻的说道:“李老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百草医居的事情,你没有告诉过小川,对吧?”
李时沉重的点了点头,满脸苦笑:“是的,我没有告诉过他,我不想让他太早的背负这些,他年纪还小……,不过,说到底,他也还是百草医居的后人,怎么可以去修炼那些杀人的战技呢?否则,与那个大弟子,又有何异?”
与李时相反的是,燕北飞笑了,要的很欢愉,很灿烂:“李老哥,在以前,我看过一些书,里面经常提及的一些话就是‘用之正,则之正;用之邪,则之邪。’你好好想想,天底下无数修灵者,基本上全是修炼战技的,可是你能说这里面没有好人么?相对来说,那个大弟子,他也是修习医术的,但是,你能说他是好人么?”
燕北飞的一席话,让李时沉默了,看到李时此刻的表情,燕北飞心底轻呼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李老哥也说过,百草医居唯一的规矩,就是‘医者父母心’,从这里,也可以看得出,那位前辈并不禁止门下弟子修习战技,只不过那位前辈他自身并不喜战技,所以门下弟子也多是学他。可是反过来想想,李老哥,你的祖先如果修炼过战技的话,百草医居会落入歹人之手么?”
“规矩,是死的,但是,人是活的。让小川修炼吧,或许,有朝一日,小川会重新夺回百草医居,那位前辈,以及您的祖先,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
李时还是沉默着的,不过,他的心底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燕北飞的一席话,相对的来说,给他开启的另一扇门户。
“或许,是自己太古板了,如果,早些按照燕兄弟所说的做,或许,真的会有一丝希望……”
时间,过的总是最快的,但是,对于此刻的李时来说,仿佛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这一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桌子上的油灯却还摇曳着一朵火苗,沉默的房间,只有油灯不时的传出一声声‘劈啪’的轻响。
“燕兄弟的话,实在发人深省,看来,老夫还是太守旧了。”李时轻轻一叹,看向燕北飞:“燕兄弟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
燕北飞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