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别听小狐狸的话,我没对你图谋不轨。”
晏则一愣,挑眼那匹为青果准备的枣红大马旋即笑了出来,握着缰绳往为他准备的马的马背上一跃,向青果伸手道:“上马。”
“掌柜的……”青果绞着手指,颇不好意思的抬眼看看掌柜的,“我说的是正经话。”
“上来。”晏则一扬头,手指一勾,话语里故意带着不耐。
青果撇嘴,瞅眼边上那匹属于她但又无法被她驾驭的马。要是在小狐狸说哪句话之前,她会毫不犹豫的让他拽上马,可现在,心里头的不知怎的别扭起来。
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别扭的。
怀着一颗原先并不存在的心,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要不是小狐狸那句话,她还没想到自己默默地生了这股子独占欲//念。这要是结合以前还是人的时候的情况,她大概得出结论——自己这是春心动了,可是为什么?
才认识掌柜的多久啊,不就是给他来了几次人工呼吸么,这颗她自己随便折腾出来的、没个心脏的正形的心,怎么就萌春了咧?
难道是因为最近水泡多了,要发芽了?
不要啊,这夏天都过半了,再想着发芽哪有什么好结果!遏制、扼杀、掐掉、掐掉!
晏则看青果低着头,表情一会一个样,最后她一握拳,表情定格在坚韧上。他长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这只果子是不是最近水里泡多了,发胀胀坏脑子了。
他无语的一弯腰,一把抓住她的拳头,伴着她的惊呼一把将她扯上马背,横挂在马上。他一手手肘压着她的背,一手一扬马鞭,马蹄踏开一路青翠,些微尘土伴着纷扬的叶片花瓣,渐行渐远。
“恶……”青果捂着肚子伸着舌头,一手抓着细弱的树干,惨白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站在她面前的晏则,一遍遍的控诉他刚才的“暴行”。
“才不过一小段路,来,赶紧起来,我们问问这边的土地,看能否问出这一带红豆妖的居所。”晏则轻拍她的后背。
他们已经远离了人聚之所,深入林地,却没有察觉丝毫妖精鬼魅的气息,恐怕他们因为符鱼城生意而个个自危,将自己深藏起来了。
青果抱着树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心道,叫你把胃搁在马鞍上顶一路你受得了吗?她这个胃可是高仿真的!
晏则见她稍稍好些,便把缰绳拴在一边,牵着她徒步往前走。
青果揉揉肚子,原先那些别扭因为不适,竟然羞涩的深埋起来,她估摸着自己是在天上待久了,长时间没见过以前的同类才会有这情况,或者是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好吧,斯德哥尔摩是啥来着的,貌似和她没关系,她最近怎么老把以前老师教的东西还给老师呢?
晏则低眼看看青果,包他在手心的拳头温温热热,就像软玉在手,不由得爱不释手便一直往里头走下去。一路走着,踩着落叶,有股淡淡的泥土味,还夹杂着些入夏后难得的嫩芽的清新。
忽然,青果停了下来。她抬头对上晏则的眼,“掌柜的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嗯?”忘记什么?
“你不是说要找土地问路的么?”怎么牵着她散起步了,又不是饭后消食,还没个完了。
晏则眉头一抖,别开头,虚握着拳头掩着嘴低咳一声,说:“随便找个地方就把土地找出来,有些不敬,还是往里走,看看有没有土地庙再说吧。”
“喏,那不就是么。”青果一指刚走过的地方,一片绿油油的绣球花丛里半遮半掩着一个及腰高的小庙祠。
砖石堆砌的小庙前,经年累月无人清理、供奉显得些许落魄,青苔蔓上了那一方方小巧的石阶,杂草钻破砖缝,肆无忌惮的蓬勃生长。
青果蹲在土地庙前,手指忍不住伸过去戳那方雕花的小石门。她不明白,为什么土地庙要折腾的这么迷你,虽说做神仙的没什么实体,变大变小想变就变,可也没要真弄个名符其实的“蜗居”啊。
晏则正想着一会儿的说辞,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准备些供奉了,求“人”还不得准备些薄礼么,这空手来的,着实没个底气。
他估摸着直接送银票会不会太俗气的时候,青果已经一不小心把人家的大门给戳倒了。
就听轰隆一声,青果蹭地跳起来,蹦到晏则身后,抱着晏则的胳膊,还伸着的食指带着半个身子不停的颤抖。
“我……”不是故意的。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卸了本仙的大门!”
平地升烟,一个挂着黄褐色围裙的男子扛着把大菜刀腾地从地里冒出来,话音刚落,菜刀一扫周身的白烟,瞧清楚自己门前的破坏者,忙不迭扯了围裙甩了菜刀,摇身一变,满身翠绿,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顿时衣袂飘飘风流倜傥模样十足。
“这是哪阵风竟将上神吹到了小仙这儿?”他谦恭一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青果揉揉眼睛,干咽一口口水。如果没闻错的话,刚才那阵烟里夹杂的是彘油芝麻香,应该是道大菜。
晏则强做镇定,罔顾空气里弥漫的油烟味,拱手回以一礼,“在下有事相求于土地……呃土地爷。”他想说土地公公来着的,不过看他这么在意形象还是算了吧。
“小仙怎担得起上神的这个‘求’字,上神有何吩咐,只管说,小仙定当竭力相助。”他谄媚的笑着,惹得青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只是神界、妖界、人界良心店的掌柜,不是上神,我只是小小姻缘使,土地你就随便来吧,不用走一套套的程序。”青果觉得这土地的眼睛是被油烟熏坏了。
土地闻言,诧异的一挑眉,仔仔细细扫眼他俩,忽然了然的一笑,直起腰却谦恭不减,说:“我这做了千把年的土地,最近日子不好过,投靠灶神去迷窟混了个厨子的活计,一不小心就把正经本事给落下,你们可千万别把这事抖落出去。”
青果、晏则点点头,青果撅着嘴咬一下唇,瞅着那边溢着香味的土地庙,“你做厨子啊,做什么菜呢?”
土地一挑眉,做了个请,“姻缘使何不来尝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