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欢再一次见到庆王妃是在除夕宫宴上。
脸上那道伤已经没有了任何痕迹, 脸颊光滑, 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见殷长欢有一瞬间的愤恨又很快的归于平静, 主动走到殷长欢面前来示好。
殷长欢不接受庆王妃的示好, 仿佛没有看见庆王妃一般,自顾自的和纪莹莹说话,任由庆王妃尴尬的站在一旁。
在座的既有皇家女眷也有诰命夫人,被这么多人看热闹, 庆王妃一张脸涨得通红,要殷长欢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鸷,她恨不得抓花殷长欢的脸。
因为她挑衅殷长欢的事,庆王对她大发雷霆, 又抬了一位出身不低的侧妃。
庆王妃既没怪她自己也没怪庆王,反而把殷长欢恨上了。
殷长欢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嗤了一声后扭头继续和纪莹莹说话,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殷长欢……”
“四弟妹……”
安王妃在庆王妃暴怒前拉住庆王妃的手,阻止了殷长欢和庆王妃再一次的冲突。
殷长欢扯了扯嘴角。他们没有查到谣言是安王散布的证据, 但深入调查后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比如原本是庆王一派的某个大臣私底下竟然和安王来往密切, 比如宁郡王府的一个管家是安王的一个探子, 再比如京城第一皇商背后竟然有安王府的影子。
很不巧的是叶桓对这个京城第一皇商很有兴趣, 想必要不了多久安王妃就笑不出来了。
纪莹莹瞅着殷长欢的表情, “还气呢?”
殷长欢轻哼,“当然气了,我招她惹她了就来找我麻烦?以为她示个好就能当事情不存在?照她的逻辑, 我能不能先捅她一刀再说声对不起。”
纪莹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说,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当然了,”殷长欢抬了抬下巴,一脸傲娇,“也不看看是谁说的。”
“说你胖你还喘了。”平阳进来,纪莹莹连忙对她招手,让宫女在她和殷长欢这里加一把椅子。
平阳坐下,先给殷长欢致歉,之前谣言传得那么厉害她都没有来东宫看望殷长欢。
殷长欢无所谓的道,“没事啦,有什么好看的,几个谣言而已,还能伤我不成。”
纪莹莹起哄,“就是,有皇舅舅和太子在,她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忧。”
平阳一笑,“最近京里都在传太子为了你和庆王对上一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嫁了个好夫君呢。”
殷长欢得意洋洋,“羡慕也不成,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许和我抢。”
纪莹莹笑骂,“不知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殷长欢道,“我就不信你愿意将顾源分给其他女人。”
纪莹莹认真想了想,顾源虽然长得没太子好,学问没太子好,对她也没有太子对殷长欢那么体贴,不过勉强也不错了。
“不愿意,”纪莹莹做了个剪东西的动作,“他敢纳妾我就阉了他,看他还怎么纳妾。”
没了作案工具,自然就不能纳妾了。
殷长欢眨巴眨巴眼,这句话听着有点耳熟。
除夕晚宴结束,殷长欢和叶桓在回东宫的路上看见许彦体贴的扶着平阳上马车。
上次她和纪莹莹劝了平阳后平阳找了太医给许彦把脉,太医说许彦没有任何问题,一直没有怀孕大概就是缘分还没到。
成亲几年才有孩子的夫妇也多得是,平阳和许彦成亲也才没多久。
叶桓循着殷长欢的目光看过去,“许彦很不错。”
殷长欢闻言收回目光看向叶桓,叶桓道,“许彦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有所作为,父皇为平阳选了一个好夫君。”
殷长欢歪头一笑,“你更不错,父皇也为我选了一个好夫君。”
她又摇头,“不对,不是父皇给我选的,是我自己选的,我太有眼光了。”
殷长欢在夸叶桓和她自己上从来不吝啬好词好句,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叶桓笑笑,握紧了殷长欢的手,别有意味的道,“我也很有眼光。”
殷长欢嫣然一笑,“我也这样觉得。”
“看什么呢?”平阳上了马车,见许彦还没上来,探头来问。
“没看什么。”许彦坐上马车,平阳朝许彦看的方向看去,是叶桓与殷长欢,他们两个站在灯火辉煌的宫廊下,男俊女俏,情意绵绵,美好得像一幅画,不忍心破坏。
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对许彦道,“真好,我和长欢都嫁了自己心仪的人。”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许彦,似乎有些不安的问道,“许彦,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吧?”
许彦理了理平阳的披风,语气温柔,“一定会的。”
过年,无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头老百姓都要投个热闹,走亲访友,今日吃这家明日吃那家是常事。
庆王府宴客那日殷长欢和叶桓都没去,原因是殷长欢偶感风寒,叶桓要照顾她所以就也没去。
若真是生病也就罢了,偏偏第二日殷长欢又脸色红润的去了英郡王府的宴会,看她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前一日在生病才怪了。
有人状似关切的问,“太子妃昨日不是病了吗?”
殷长欢微笑着反问,“难道生了病就不能痊愈吗?”
众人噎住,生个病是能痊愈,但是你痊愈得这么快。前天能赴宴,今天能赴宴,就昨天不能赴宴,岂不是相当于直接表明东宫和庆王府不睦。
这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换个人,谁敢这样。
开年天气一日好过一日,英郡王曾经派人暗杀叶桓,殷长欢不想久留,用过了午膳便出了英郡王府。
殷长欢没有回宫,在街上闲逛着打发时间,叶桓却是有公务要处理而先回了皇宫。
殷长欢在她常去的首饰铺子里遇上了平阳和许彦的两个表妹。
两个表妹一个梳起了妇人的发髻,另外一个才十来岁大。
殷长欢问平阳怎么没去英郡王府,平阳是公主,不可能没收到英郡王府的帖子。
平阳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挑选首饰的一对表姐妹,小声赧然道,“我天葵延迟好几日了,今日起来有些呕吐,以为是怀上了,结果府医说并没有。”
懂了,没怀上也就没心情去赴宴了,“那你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散散心呗。”平阳看了眼表姐妹,“她们两个是许彦姑母的女儿,许彦考中状元前姑母帮了许彦很多,我带她们出来逛一逛,也算是替许彦感谢姑母以前的照顾之情。”
殷长欢瞅了表姐妹几眼,凑近平阳悄声道,“这些亲戚好相处吗?”
她是太子妃,自然不存在夫君亲戚会为难她的情况,但是无论是现实还是话本里,新嫁娘夫家亲戚为难是常事。
平阳道,“好相处,再说了我是公主,他们不敢惹我。”
富贵人家还有几门穷亲戚,何况许家,平阳刚嫁给许彦时倒是有几个人想倚老卖老,用辈分来压制平阳,但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平阳又岂是他们可以欺负的,略施小计就将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说平阳半个字不好。
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平阳骄傲不比殷长欢少,会对许彦温柔小意不过是因为情之一字罢了,对上许家其他人,她仍然是那个高贵的平阳公主。
既遇上了便一起闲逛,或许是今日天气好,人们都上街来散心,没一会儿她们又碰到了顾如韵和李姗姗。
见到殷长欢和平阳,两人连忙上前见礼。
殷长欢和这两个只是点头之交,见过礼就分开了。
平阳道,“听说顾如韵许了礼部尚书的次子?”
殷长欢道,“好像是吧,怎么了?”
“没怎么,”平阳回头看了一眼顾如韵和李姗姗,“就是觉得她似乎不像是要成亲的姑娘。”
即将成亲的姑娘眉眼间都是喜意羞意,可顾如韵却清清冷冷的。
殷长欢道,“她一直都那样,而且我听纪莹莹说这婚事是南阳郡王妃给她定下的,她似乎有些不满。”
“怪不得,”平阳庆幸道,“幸好我们都能自己选夫婿,盲婚哑嫁,一旦运气不好,一生都毁了。”
“所以我才要招收女学生嘛,”殷长欢大义凛然道,“让她们走出家里,学习更多的知识,认识很多的人,勇敢去掌握自己的命运。”
平阳笑,“行行行,你最厉害了,后人还要给你立书写传感谢你。”
“那是当然。”
两人说闹的笑声传到顾如韵和李姗姗耳朵里。
她们二人感情好,说话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李姗姗小声对顾如韵道,“太子妃怎么随随便便就在大街上行走,连个围冒也不戴。”
顾如韵道,“太子妃就是这样的性情,况且这是京城,不戴围冒也不要紧。”
“可她现在是太子的女人,和我们怎么能一样,”李姗姗撇撇嘴,抱怨道,“之前谣言传得那么厉害,如果她注意一点,不和那样的人接触就不会有那样的传言了。害得有人竟然说太子窝囊,是为了太子妃身后的势力忍着。太子那么厉害,用得着忍吗?”
李姗姗扯着手帕,满脸的忿忿不平,“真想不通太子怎么对她这么好,她根本就配不上太子。”
顾如韵目光一动,停下脚步,肃容问道,“姗姗,你是不是钟情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