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至少是归于看上去的平静之后……
“对不起。”纳兰小暮老老实实地站在秦时面前,用毫无半点诚意的声音道歉。
因为这只萝莉,这件医务室变得更乱了。那张被洞穿的铁床被秦时竖起来,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而那根粗大的钢筋就躺在它的脚边,上面还粘着粘稠的血。阳光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窗户】的窗户闯进来,碎玻璃渣摊在地上,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
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带走一部分弥漫这间屋子里的血腥味,被开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上传来某些人的惊呼,碎渣一样的石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
而我又被溅了一身血,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铁锈味。实在是忍不了了,这才让秦时把我脑袋上的绷带被拆了下来,这样总算是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了。
至于目前的情况……大概是纳兰小暮向秦时道歉吧,虽然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嗯,现在的情况,倒像是秦时耍着纳兰小暮玩……
“喂,这道歉听着也太没诚意了吧?”把第三根指骨按到手掌上,秦时挑了挑眉,“把别人狠狠地贯穿,血还流了一地,完事以后就三个字?啧,真是敷衍到不行啊。”
说罢,秦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呀哎呀,纳兰暮,你看看你妹妹……”
“对不起!”纳兰小暮把牙咬得嘎吱作响,重重道。
“这次倒是听出了半点诚意,但也仅仅是‘半点’而已。”秦时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笑容,“不过……还是不行,要给我拿出更多诚意来,你也看到这一地的血了吧?”
“对、不、起!”纳兰小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额头上的青筋,一字一顿道。
“嗯……现在就连那‘半点’的诚意都听不到了,话说,诚意这东西不是大声说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秦时摇了摇头,嘴角上升一个腹黑的弧度,“给我带点表情,顺便再加一些肢体动作,比如鞠躬什么的。”
“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你哥哥可是在这里看着呢。”秦时接着说道,用那只骷髅手指了指另一旁的我,一脸轻松,“更何况你是杀不死我的,别做那些没什么用的小动作了,乖乖道歉吧。”
小动作?我下意识地盯了盯纳兰小暮的眼睛,她跟我对视了三秒钟,心虚地移了移头。
几乎是在她转过头的同一刻,远处传来玻璃破碎声,我转头一看,发现地上多出了一个摔碎的酒瓶,里面的液体正在缓缓外泄。
“……”已经明白了些什么的我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快道歉吧。”秦时拍拍手,“再这么拖下去,你哥哥或许连午饭都没法吃哦。”
在我的视线之中,秦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了紫黑色的气息,染血的白发在微微晃荡,那无框眼镜反射出摄人的寒光,像是神话中那吃人的魔王,就差头上的那两个角了。
我去!这家伙黑化了啊!等等这货貌似一直都是黑化状态吧?!
“你!”纳兰小暮低吼一声,把拳头攥得紧紧的,用凶狠如野兽的目光看向秦时。
秦时脸上的笑容如旧,嘴角那腹黑的弧度反而上扬。
僵持了两分钟五十七秒,纳兰小暮还是屈服了,头颅无力地垂下去,她像是蔫了的茄子,似乎很不甘。
对她来说,我——纳兰暮,就是纳兰小暮最大的弱点,谁让她是个变态兄控呢。秦时这个疯子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明明两人都没见过几次面。该说,不愧是名为秦时的疯子吗?
对此,我只能说,手【干】段【得】真【真】是【是】高【漂】明【亮】!
沉默了好半晌,纳兰小暮开口了,里面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怨念,在我听来,更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一样,“对!不!起!”
“嗯,这次不错,就这么原谅你了。”秦时一副“本大人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这种小屁孩闹了”的样子,对我竖起大拇指,“纳兰暮,你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
结果,纳兰小暮听到这话后,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看向秦时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冰冷了。
嗯,可能对纳兰小暮来说,只要是个帮她替我说好话的人,就是个好人吧?
这个兄控妹妹是真的没救了……话说学院的疗养院电话号码是多少,我想打个电话……
又瞪了秦时一眼,纳兰小暮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像是找到树干的树袋熊,死活不肯撒手,“哥哥,我们去吃午饭吧!”
“秦时,我现在终于明白,胳膊被扯下来是什么感受了……”嘴角一边抽搐着,我感受着那股钻心的痛感,“当时还真是……对不起啊……”
“亲身体会后自然会这么想。”秦时耸了耸肩,“还有,被戳肾的感觉,你要不要也来‘品尝’一下?作为回报。”
“想都不要想!”纳兰小暮像是只炸毛的小猫,抢先朝着秦时吼道,“哥哥的肾是我的!”
结果你这个变态在意的地方还是错了!还有快点给我放手啊!
我额头上冷汗直流,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对妹妹的无奈。
“够了!你们都放过我的肾吧!”我倒吸一口凉气,牙在打颤,“还有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老哥我貌似有性命安危啊!”
“性命安危?”疑惑的女声从一旁传来,“纳兰暮,你是被不良少年缠上了吗?”
“不良少年?”秦时嗤笑道,“哼,这家伙说是【大祸临头】也不为过,甚至有可能见不了几天太阳了。相比之下,不良少年算什么?渣渣吗?”
“是啊是啊,我似乎是被了不得的东西缠上了……”我叹了口气,没有注意那个女声的主人,“按剧情来说不应该是解决一个再来一个吗?为什么这些剧情全部都赶在一块了啊……要是我们的人生是部小说,那写书的那个东西绝对是个混球。”
“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帮你干掉那个人!”纳兰小暮激动道,“包括那个无良作者!”
“这个倒不用……”我摇了摇僵硬的脖子,“你这次或许不是他的对手……至于那个无良作者,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不是真说我们的生活是部小说……”
“啊,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结果你个变态又进入奇怪的状态了……
我默默盯着有些脸红的纳兰小暮,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什么也不想说了。
“那……那个人到底是谁!”女声再度传来。
“某个出场到现在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而已。”说完这话,我才顺着声音看去,想看看那个问话的人到底是谁。
出场也有段时间了,总感觉再不让对方露脸,很过意不去……
两道目光在空中接触,我愣住了……准确说是石化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那双墨黑色的瞳孔像是夜幕,深处藏着绚丽的烟火,齐腰的黑发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月牙一样的眉毛微皱……等等这都不是重点啊!
那个站在门口、向我问话的人,就是——司南兰啊!
就是今天神展开的——一切一切的源头啊!
我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