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拉上窗帘的屋子里,几个人影在窃窃私语,门被紧紧地关着,连只苍蝇都飞进不来。
人影们的语调都很轻,轻得就像山间的泉水,虽然……这泉水已经被污染了……
“所以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人轻轻问道。
“嗯……还是坦率一些,去给莉露老师道个歉比较好吧?”
“万一莉露老师不买账呢?人家可是老师哦。”
“这……似乎不可能吧?莉露老师看上去可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世界上那些看上去像好人的坏人可不少哦,说不定莉露老师就是只套着羊皮的大灰狼。”
“那,我们该怎么办?”
“哼哼哼,要我说,咱们最好去把那个家伙给绑过来。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给她书也不怕她不要,还用不着她费心。”那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笑得像只狐狸。
“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莉露·米歇尔也是个老师啊。”
“管她呢,咱们这也是为她好。这么做,双方不都省事吗?”那人满不在乎道,“你想想看啊,如果我们去还书,人家不肯要,多掉面子,搞得像是咱们去求她一样。对吧?这种事情最不能丢的就是主导地位,你说是吧哥……哎呦!”
“停!所以说,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啊!”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看着围着那张小桌子的众人,“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吗?”
“怪吗?那是哥哥的错觉吧?”捂着脑袋的纳兰小暮嘿嘿一笑。
我瞪了她一样,这个家伙立马老实了,乖乖地跑去蹲墙角了。
“嗯,听纳兰暮这么一说,现在的氛围确实有些怪啊。”司南兰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表现的有些不像好人?”
“确实有些,不过我想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套上白大褂的秦时一边拉开窗帘一边不耐烦道,“这里是医务室,不是你们的秘密基地。你们作为学生,不在教室里上课,都到我这里来干什么?翘课的话麻烦去个正常一些的地方。”
说罢,秦时推开窗户,阳光混合着风一齐挤了进来。
“我们来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摊了摊手,“刚才教导主任找我,让我把书还给那个新老师。”
“问题是你们还书来我这里瞎闹什么?”秦时从一旁抄起一个酒瓶,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酒杯,“现在是本校医的休息时间,你们都给我滚滚滚。”
“我说,你当着学生的面喝酒真的好吗?”我看着琥珀色的液体落入酒杯,眼皮狂跳,“还爆口粗,你这样,还好意思自称‘校医’?”
“我只是不想和那个女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秦时坐到一旁的床上,撇撇嘴,“还有,不就是还个书吗?你们至于这么慎重吗?想当年我在朝鲜干美利坚的时候也没这样,都是端起冲锋枪就往前冲。”
“现在问题的重点又不在这里。”我揉了揉太阳穴,用一只手撑着桌子,感受着略略有些知觉的双腿,“我这个样子别说去还书了,连走路都是个问题,交给你们,又怕出差错。”
“你是信不过我吗?”司南兰盯着我的眼睛,语气严肃。
“不,这当然不是……”我别开了目光,跟司南兰对视,感觉就像是在跟鹰隼对视一样,眼睛都被刺痛了,想流泪,“只不过,有些东西,想来还是只有我自己才能解释清楚……”
是啊是啊,虽然教导主任答应我会粉碎掉那些传言的,但在我看来,这对挽救我的形象并无半点卵用,大家只会继续给我扣各种帽子,比如“被教导主任阻止但仍不死心的禽兽魔王”或者“依然恶心到家的禽兽魔王”等等等等……
中午那顿饭让我明白了,我现在的人际关系是多么糟糕。
如果不改变大家对我的看法,我这辈子都要活在【禽兽魔王】这顶高帽子之下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我才不要!
鬼才愿意戴这种高帽子啊!
“没关系的哥哥!”纳兰小暮从墙角冲到了我的身旁,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里闪着光,“我代替哥哥去就行,咱们是兄妹,哥哥的话我一定照办!”
“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去做的……”我十分干脆地表明态度,“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我很清楚这个妹妹的个性,如果真让她去办这件事,明天的新闻头条大概就是【大不列颠女老师深夜离奇死亡,半个身体没入墙壁】这种玩意儿了吧?
我相信,这个变态妹妹绝对干得出来……
“真是抱歉。”沉默许久的司南兰忽然道,“要不是我……你应该也没有这么多烦恼吧?”
“呃,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我搔了搔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自嘲了一声,“嗯……其实感觉还可以,反正我都背了这么多黑锅了,想来也不差这一个。”
“喂!暴力女。”纳兰小暮凶巴巴地朝着司南兰吼道,“不要攀关哎哟!”
我一记手刀劈在纳兰小暮的头顶,无奈地笑了笑。
司南兰也笑了笑,笑得很淡,但不知为何,我感觉毛毛的,像是被野兽盯上了……
看来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我在心底深呼一口气。
“诺,拿着。”那边的秦时忽然扔过来一个东西,“药效差不多要过了,不想自己的名声更臭就带上吧。”
我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眼镜。
戴好眼镜,我把目光转向秦时,希望他能给我一点好主意。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了,我不想跟那女人有半毛钱的联系,你去自己去找那破老师解决就行,别把我扯进去。”秦时晃着酒杯,淡淡道。
“喂喂!教导主任到底怎么了?你就这么不待见她?”我连忙道,“还有朋友有难你就不伸出援手帮个忙吗?有没有方法弄好我的腿?”
“没办法,你的伤势明明都集中在上半身,鬼知道腿是怎么了。还是我是个脑科医生行不行?而且谁说,我跟你是朋友了?那女人的事情也别多问,早死早超生。”秦时翻了翻白眼,“你要是真需要的话,我这里有肾上腺激素,要不要?一针下去,保准你跑得比火车头还快。”
“……”
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