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期而至,黑幕上的星光稀疏而冰冷,远处飞鸟的鸣声久远得像是穿过了时空。
在无声的人潮中,我跟纳兰小暮向着共同的目的地前进。
下午的时候,秦时扔给了我三套衣服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也么说,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而那套汉服,或者说巫女服,确实是给莫雨莲的,那时候只是耍我而已。
而另外的两套衣服……则是意外的正常,给纳兰小暮的蕾丝边长裙和给我的黑……风衣。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上面的银色花纹像是树的枝干,没有多余的装饰,透出一股冷冽的气息。
可惜套在我身上就完全没了那股气势,好比把一只波斯猫塞进榴弹发射器里。
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想的,给套正常点的西服不行吗?话说这种场合应该穿校服吧?
无奈归无奈,但我总不能穿着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格子衫去,否则会被教导主任灭掉的就是我了。
不过晚会也很好,我又能把医生的话当作耳旁风,一阵狂喝海吃,安慰一下快一个星期斗没进油水的肚子。
按理说这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我却是强打精神,因为总感觉有那么几个目光在我脸上转来转去的……
这种目光弄得我很不舒服,像是我脸上有什么四处乱爬的小虫子一样。
没想到摘了眼镜居然这么难受,我还不如戴上呢,这张脸……啧,让人不爽。
硬着头皮紧跟人流,我看了看这些家伙,打扮的没几个正常的,个个穿得都像是要去参加中世纪的晚宴。
直到脚下的路到达尽头,看到那栋建筑物,我不由得到吸了一口凉气,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打的那个比方一点错也没错。
这是一间很古老的教堂,那股圣洁的气息要比学院里那间不知道要浓重多少。
历经风雨似乎形容不了它,应该可以说是【饱经沧桑】,就像是古埃及用一块块巨石垒起来的金字塔一样。
很大,至少要比学院那个大,青石一块接一块,没有什么华丽的外表,坐落在冰雪之上。
话虽如此这却并不显得破旧,幽幽的烛光如水银一样外泄,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时雾一样的月色重新散落……我心底一动,目光上浮,然后吸了第二口凉气。
巨大的战舰像是一头鲸鱼,正无声地向着远方飞走,空间如水波般粼粼。
悬挂着的安全索像是天上的巨人向下伸出的手臂,晃动起来像是扭动狂舞的蛇群。
难怪今天下午我出来乱转时没看到这东西啊!感情这是……刚吊过来的啊!
注意力又放到那宫殿一样的教堂中,我的掌心黏黏乎乎的。
纳兰小暮一直握着我的手,她应该也注意到我掌心的汗了,稍稍用了用力气,让我不要想那么多。
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种圣洁的东西一直都很抗拒……可能我真的是大魔王转世吧?
暗暗在心底吐了个槽,略有骚动的人流稍一停,随即继续向前,我随着人流而流动,像是溪水中的落叶。
门前那终年不化的冰雪上铺上了猩红色的长毯,像是巨龙的舌头,踏在脚下软软的,估计也是上好的羊毛。
走进宽阔的大教堂,里面的光柔和得像是春日的晨光。石门在身后缓缓而合,阻绝了那一丝冰冷。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深褐色的长木桌上摆着银烛台,烛台上甚至有雕刻出来的壁画,还有一个个带着藤曼花纹的盘子,刻着好像是植物花纹的酒杯……以及里面的食物……这破学院还是真是有钱得很。
之后不用猜也能知道大致剧情,毕竟这就是套路啊。
果不其然,当大家开始散开后,我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像是出席葬礼的教导主任站在那里,心中暗道不好。
然后依然是果不其然,又是一番长达十二分钟的滔滔不绝……
闲得无聊,我便开始寻找熟人。
老师们都站在一旁,身着黑色的西服……就是混进了一个白色的白毛,那家伙手里还有个啃了两口的苹果。
一群金头发的少女微笑着站在教导主任的身后,穿着洁白的芭蕾裙,看来这应该就是莉露老师说的舞蹈团了。
司南兰,南宫雪,风葬,神明,这四个家伙也混在人群中,装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所以我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们。
这时候纳兰小暮的手也在出汗……倒不是吓得,而是真的快站不稳了,脸色有点发白。
看来还是平底鞋适合妹妹,所谓的高跟鞋,和跟略高一点的鞋,都不是很适合纳兰小暮。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皮鞋穿着也不怎么好受啊。
不是很懂这次教导主任是想干什么,搞的动作这么大,到底是什么人才值得教导主任这么用心对待?
想不明白,反正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家伙……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吧。
“那么,晚会开始。”又是一个十二分钟过去了,教导主任终于说了这样一句能让人精神一阵的话。
于是大家欢呼一声,散沙一样散开,去吃东西的吃东西,留下来看女孩跳舞的看女孩跳舞。
钢琴师身着一身燕尾服,端坐在黑白长琴前,按下一个个音符,宏大而优雅的琴曲像是大海上的波浪。
老师们也不例外,他们在长木桌前转来转去,手中拿着一个小碟,低声交谈着什么。
莉露老师抱着我给她那本书,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身上的西服明显是要大号一号,袖子宽宽的。
她并不多么胖,这么穿的理由大概跟纳兰小暮差不多……
司南兰被南宫雪拽着在各种没事去走来走去,风葬像是只标枪一样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
秦时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在羊毛毯上留下一个啃了几口的苹果。
连纳兰小暮也拖着两条腿去看那些跳芭蕾的女孩子……可能依然是不死心,想去学习一下,或者是干掉人家。
但是这里人多,又有教导主任,所以这个兄控轮不到我来担心,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然而……
这么一看,好像这里就我一个没事干的家伙啊。
本以为自己会被强势围观,被当作动物园里的斑马猴子一样,结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女孩身上,穿着比我诡异的也不是那么有,刚才还看见一个全身骑士铠的老兄路过……也算是好事吧。
挠了挠头,我用尴尬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觉得自己挺多余的,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拿了一杯果酒,我便开始乱转,因为无事可干,也没人搭理我,只好自己让自己不是那么无聊了。
顺着边缘走着,我转入一条黑色的长廊,这里挂着各式各样的画,都是一些光耀画坛的名字,
烛火从墙壁中的凹槽中透过来,我的脚步声在一声一声的回荡,宛如钟声。
绕着绕着莫名其妙就找不到路了,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左手边有扇仿佛黑铁铸成的门。
门上雕刻着白色的古树,繁荣得像是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唯独树根是不详的深黑色的,很是诡异。
一股奇怪的冲动从心底升起,我转身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