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葬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狂乱的梦,充斥着各种残暴的欲望,交织的欲望像是黑色的野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忍住那些欲望,不过他首先决定还是沉下心来,把呼吸放缓,让自己清醒一些。
当呼吸变得悠久如流水时,风葬缓缓睁开血红色的双瞳,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这里是……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在风葬失神的短暂时间里,秦时的声音冷不丁地忽然出现,引得风葬绷紧浑身的肌肉,那股酸痛劲也是一涌而上,“放轻松,这里是奥洛斯特,你在这破学院的病房里。”
“秦时老师。”分辨出声音的主人,风葬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他没有回头,因为身体像是抢工作的无业游民,一个劲地把“疼”这种感受传达给他,“你似乎也没事。”
“是啊,我挺好,其他几个家伙也挺好。”端着咖啡的秦时正坐在窗台上,他翘着腿,背靠沾染雨滴的玻璃,很是悠闲的样子,“我们几个里唯一有事的就是你,现在貌似也没事了。”
“他们都没有事吗?”风葬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有点遗憾,不过确实,你们这帮白痴到现在还是完好无损的。”秦时抿了一小口咖啡,微眯起眼,舒展眉头,感受着苦涩的气息在嘴中蔓延,“你也不过太过担心,你并没有失控。”
听到“失控”这个词,风葬沉默良久,半晌吐出一口浊气,才缓缓道:“那样再好不过。”
“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也是十分得不满意啊。”秦时挑了挑眉,“又是一个被能力左右的可怜人吗?”
“是啊,我只是一个被能力左右的可怜人而已。”风葬轻声道,“更何况,我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性。”
秦时没有答话,他只是瞥了一眼窗外的雨,默默灌下一口咖啡。
“那秦时老师有什么事情吗?”风葬笑了笑,“你提着刀来,有点让人好奇你想干什么,莫非是砍下我的脑袋?”
秦时低头看了看那把仿佛是这片黑暗一部分的黑刀,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只是我从我那堆破烂里扒出来的,对付你这种小家伙,还不值得用这把刀。”
“这个杯子。”他举起手中的咖啡杯,“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要是不听话,我一个甩手就把这东西砸你脑袋上。”
“听上去真是可怕啊,那秦时老师找我是想干什么呢?或者是……”风葬无声地笑了笑,用绵软无力地胳膊撑起沉重的身体,深吸一口气,与秦时对视着,“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姓名:风葬,能力:猩红,年龄:十七,性别:男。”秦时并没有直接的回答风葬的问题,而是悠悠道,“可操控血液进行攻击、防御,却有着极其严重的副作用。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血之心】,自能力觉醒之日,便会侵蚀使用者的意志,使人沉迷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之中,也就是……”
“杀戮。”风葬淡淡地补上这个词,“不分敌我,直至欲望倾泻才会结束的杀戮。”
“简单来说,就是失控。”秦时放下咖啡杯,摊了摊手,“所以你才会被疏远,以至于被发配到这个神经病院里。”
“算是吧,可这又如何?秦时老师只是想找我确认一些这些东西吗?”风葬反问道。
“当然不是,就算是把随时都可能失控的血刀,也是军部的新星,虽然这一代代的质量是越来越不行……”秦时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缠上那个白痴。”
“那个白痴,你是说纳兰暮同学吗?”风葬抬起手掌,一块血红色的令牌出现在他的手中,“我只是想与他战斗。他很强,真的很强,这也算是野兽的直觉。他是在这个学院里为数不多的,能让我警惕的人。”
“很强?你这直觉有点怪啊,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秦时嗤笑一声,“而且,第一个问题你还没有说呢。”
“也跟他抢了我的猎物有关,【罪犯定级】是我在这里仅有的娱乐活动。”风葬紧紧攥起拳头,看着血液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第一个问题。”秦时重复了一下。
“很抱歉,这个我不能说。”风葬抬起头,目光中毫无畏惧,“哪怕这个杯子真的被拍碎在我脑袋上,也无所谓。”
“那就试试?”双脚落回地面,秦时的另一只手拔出了沉睡在刀鞘中的长刀,“要不然来个二选一?”
“真的抱歉,我不能说。”风葬平静道,目光中跳动着宛如钢铁般的倔强。
又是许久的沉默。
一道霹雳带着厚重的雷声,劈开了夜幕,亮如白昼的光涌入这个房间,秦时猛地甩手,把咖啡杯甩出去。
可这个杯子冲准的不是风葬,而是墙壁。
啪地一声,杯子碎在墙壁上,深褐色的液体贴着白色的墙壁滑下,瓷片摔到地上,一道圆润的电火花一闪而过。
秦时冷冷地收回手,“鬼鬼祟祟的老鼠。”
“那是……”风葬的瞳孔缩了一缩。
“哼,那只是只老鼠,别在意。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强逼你了。”秦时冷哼一声,从病床前走过,随手把手中的刀抛给风葬,“长辈给晚辈的礼物,拿好,在这里安心养身体吧。”
还有一步就走出房间时,秦时即将推开门的手停了一停,“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总之,那个白痴是把我们当作朋友,一点戒心都没有,我只希望……你们能好自为之,不要太过分。”
留下这句话,秦时走出房间,风葬无奈地笑了笑,扭头看了看窗外。
“朋友……吗?”
“少将先生,你那边情况如何?”那一段声音如透出水面换气的鱼,忽然出现在风葬的脑中。
“一切安好,至少现在是这样。”风葬注视着窗外的雨,轻声道。
……
教导主任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她委实有点累了,这几天麻烦事不断,虽然不至于焦头烂额,也让教导主任很好地“喝了一壶”。
不过就在刚刚,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那个叫纳兰暮的学生从自己这里领到了房间的钥匙卡。
但考虑到雨这么大,教导主任还是建议纳兰暮先和自己的朋友将就一下,明天再去自己的房间。
这样想着,自己房间的门又被推开,她皱了皱眉头,又摆出那副让学生望而生畏的样子,顺便猜测又是那个家伙来烦她。
可走进来的却是一个小女孩,她举着一把对她而言有点大的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可见到教导主任的时候,她还欢呼一声,很是兴奋,“小叶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希伯来?”教导主任愣神的同时也很担心,责备道,“你怎么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不用担心,我可是个德鲁伊!”她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膛,“这点小雨怎么能打败我?”
“别说了,快点去洗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小心感冒。”教导主任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那把伞,“那把伞……”
“是一个很好心的大姐姐给我的。”希伯来很高兴地说道,“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
某处,被雨淋得直哆嗦的纳兰暮同学,狠狠地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