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土地上纵横着火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那是战争的味道。
苍穹破碎,水晶般的碎屑从穹顶悠悠落下,未破碎的天空被染成狰狞的昏黄色。
太阳的光辉都被遮挡住,不远处,那塌陷的房屋在火焰中一点一点消逝。
而我站在一个小土丘旁,茫然地看着四周。
我听到了无尽的哭喊,那是濒死的悲鸣。
我看不到其他人,我看不到其他生物,这里,只有我自己。
尝试着上前,我轻轻踏在滚烫的土地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只是走着,走着,这样向前走着。
眼前的景象在不断变化着,从破旧的小屋,到高大的青铜塔。
每一处,都燃烧着那幽蓝色的火焰,我看不到其他人,耳边却充斥着他们的哭泣。
那哭泣真是悲伤至极,连我都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很莫名其妙。
习惯性地想要推推眼镜,手指伸到鼻梁那里,我才发现,眼镜并不存在。
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眼前的这一切,包括鼻尖的那股气息,都有种奇怪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莫非,我是在哪里遇到过!
这个荒谬的想法被我在瞬间否决掉。
开什么玩笑!作为一个新世纪的三好少年,我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这个世界变态丛生,超能力乱飞是不假,但就算是变态,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这个程度……貌似比战争还要惨很多。
还是说……那个丝袜变态隐藏了实力?不只是会放放火,还会幻境?
这当然更不可能,我摇了摇头。
幸亏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能力,要不然,这世界早就崩得更加离谱了。
虽然现在崩坏的也很扯淡。
念头刚刚落下,四周彻底崩碎,玻璃一样的碎屑飘落而下。
我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些雪花般晶莹的碎屑。
画一样的世界褪去沾满硝烟的外壳,我看着从手心中穿过的碎屑,独自站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什么嘛……又是这个梦啊。
双瞳缓缓闭上,我感觉自己正在渐渐融入身边的这片黑暗,这片虚无之中。
……
“肋骨断了两根,动脉大出血,小腿骨骨折,中度脑震荡,肺叶受损,背上还插进十几个碎玻璃渣去,不知道为什么胃还开始下垂,你们是把他从天台上推下来了吗,伤成这样?”眼睛还没睁开,在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这样某个人一边叫着泡泡糖一边说,“这家伙这次是干了什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我哥哥没事吧?”
嗯……这是纳兰小暮的声音。
“你说呢,都这样还能没事?”依然是那个人无所谓的声音,“还有,你哥哥是被一只非洲象踩了几十脚吗?我记得那个变……罪犯是火焰能力者,不是什么力量强化能力者啊,他自己肯定作死来着。”
“都是她干的!”纳兰小暮愤怒地声音随后响起,不难想象她正用手指指着司南兰,“她好端端地就冲过去暴打我哥哥!明明我哥哥什么都没干!”
“真……真是抱歉。”司南兰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感到一股寒意,就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一样,我就顺着视线追了过去,然后……这是条件反射,我很抱歉。”
条件反射……
这是多么凶残的条件反射,你这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练出这种恐怖的条件反射啊!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我来了那么几下子!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这次真的就领便当了啊喂!
“你是……哦,你是司南兰吧,我说这家伙怎么伤得这么重,真是有劳你了。”那人恍然大悟道,“也怪不得这家伙伤得这么重,武术什么的,果然还是蛮厉害的。这种精巧的力道,恐怕也只有你才能用出来了吧?”
你丫的话有点奇怪啊!到底是想要我活还是想让我去死啊!
“哪里那里,您谬赞了。”司南兰谦虚道,“其实我也只是随家父学了几分皮毛,现在靠的还是超能力,境界还是达不到那个高度,我父亲可以不用任何东西,轻易打碎一块石碑,我的修行还是远远不够。”
“在你这个年纪,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很不了不起了,不要过于自谦。我只是个医生,不懂武术也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但你确实挺厉害的。”
喂喂,你们讨论的方向出问题了吧!
为什么突然间画风秒变啊!感觉瞬间从【兴师问罪】穿越成【前辈与晚辈之间的寒暄】啊喂!我这个家伙还在这里躺着呢!你们聊得那么愉快真的好吗!
艰难地撑开眼皮,我稍稍动了动手指头,嗯,手指还听指挥,看来脑袋没事。
略眼熟的天花板……嗯,后宫小说标准开头。
旁边站着纳兰小暮,司南兰……以及一个白毛。
“呦,那边那个,别乱动。”那个白毛的少年注意到了我,他走了过来,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你这家伙给我乖乖躺着,没事别乱给我添乱。”
我说,貌似我只是动了动指头、稍微瞥了瞥头吧?这也算添乱?这也算乱动?
我嘴角微微抽搐,继续把视线转向头顶那不认识的天花板。
“哥哥!”纳兰小暮欢呼一声,像是只猫一样飞扑了过来,
可惜,她不是猫,纳兰小暮是个人。
那两只胳膊狠狠地砸在我的腿上,我不知道纳兰小暮用了多大的劲,反正疼得我是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边死命拍打着我的双腿,一边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你终于醒了,没事了!”
“要是,你能把你那两根胳膊拿开,我想我会更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嘴里像是含着颗小石子,“快点,别拍了!”
“纳兰暮,你醒了。”司南兰看上去也是松了口气,她走到病床边,歉意道,“抱歉抱歉,这次是我不对,你,没有事吧?”
“还好还好,除了胳膊啊腿啊肾啊心脏啊脑袋啊眼睛啊……等等,眼镜?”我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急忙摸了摸我的鼻梁,“我的眼镜去哪了?”
“都说了不要乱动。”那个白毛很不爽地看着我,推开司南兰,走到病床边,真是二话没说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抽的我脑袋一怔一怔的,“给我冷静冷静,你这样乱动只会让伤势更严重!”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我表示不服:就算伤势会更严重,也是被你打出来的!
不过那一掌还真是挺重的,一巴掌打得我眼睛前面都是金星……
“现在冷静下来了?”他看着呆滞的我。
……冷静?!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鬼才能冷静下来啊!
但我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那个白毛,晃了晃手中银闪闪的小手术刀。
“如果你还没冷静下来,我不介意再给你做一个小手术。”
……
好吧好吧,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展开。
我和这个白毛勉强算得上朋友,他会这么说这么干,不奇怪,不奇怪,我真的不觉得奇怪。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叹了口气,准备说点什么别的。
现在这气氛,我是实在受不了了,好像我已经一只脚踏入棺材了一样。
喀拉。
头顶忽然传来很不妙的声音。
我不由得把目光对准了天花板,然后……
一个白白的东西瞬间从天花板上脱离,朝着我的脸坠落!
像颗彗星,这东西稳稳地砸到了我的脸上!
脑袋又开始轰鸣!这次直接是从脑壳开始轰鸣,大概也被砸出问题了。
意识开始模糊,最终捕捉到的,居然是这么几句话。
“哥哥!”纳兰小暮悲鸣一声,“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纳兰暮,没事吧!”
“嘛嘛,看来医务室的天花板也该维修一下了。”白毛那无所谓的声音紧接着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