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忘了,火蓝珠子是妖精的内丹,本来是很邪门的东西,可是我吃下去只有好处、没坏处,确实不太合理。
但看到古昱担忧歉疚的表情,我心里涌起的不安又迅速退去,只剩对他的心疼。
“我知道你盼着我好,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所以没往坏处想,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再说我只是偶尔这样,也听得进去劝,自己能控制,你别一副我病入膏肓的样子成嘛!”
“那你回忆一下,是不是每次它发挥威力,你的想法都比平时暴力。”古昱向来冷静,他很快调整思路,指出关键的一点。
我顺着他的思路仔细回想了一遍,无可否认,拥有火蓝珠子以后,跟人火拼时的兴奋感,总是大过恐惧,而我并不是好斗的人。
当然,也许我内心有潜在的暴力倾向,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我半开玩笑地说:“没事,实在控制不住的话,你把珠子挖出来,我肚子开个洞也死不了。”
这话本是想宽慰古昱,可他听了神情非但没放松,眉头反而皱得更紧,详细询问我火蓝珠子的事。
我以往的种种经历他都知道,当时我就说遇到了哪些危险,我又是怎么赢的,但关于火蓝珠子的事,没说得太细,因为很多事我也是胡乱猜的。
古昱听到我说火蓝珠子能‘自由’选择吸取力量,神情更加凝重,我赶紧说出我的猜测,这个自由是加引号的,我估计它由我的潜意识控制,没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而且它只做对我有好处的事。
古昱却说:“它认为你变强是好事,但强大本身决定不了你是怎样的人。”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强大仅仅是力量,它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来害人,但对我自己来说,害人并不算坏处,只要受伤的是别人。
我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一直以来火蓝珠子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为我积攒力量,我便默认它对我有益无害。
如果让古昱说对了,它在帮助我的同时也在改变我的性情,那结果真的太可怕了。
幸好潜移默化需要时间,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便问古昱有没有办法消除珠子的影响。
古昱正要开口,桥的另一边隐隐传来马达的嗡鸣,声音不断变大变近,说明它们的移动速度特别快,那不是汽车发出的声音,果然,几秒钟后,我就看见两排摩托从铁道线一侧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摩托车的车轮碾过铁轨两边的碎石路,朝桥这边直驰,骑车的人都穿一身黑,好像电影里的黑帮打手。
我瞄了眼古昱发现的那只摄像头,刚刚我们聊得投入,没有使用瞬移,边走边聊的结果,就是我们俩的身影仍在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内。
可是我们已经准备离开了,对方这时候派人追过来,是想挽留我们?
这个问题在摩托车骑手甩出激光剑的时候有了答案,而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意外,倒是他们使用激光武器令我感到挺意外。
正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会有两种反应,一是转身逃走,二是冲上去跟他们对打。
但我和古昱是二班的,我们给出了第三种反应,不逃、不打,等摩托车接近桥头,我们瞬移到桥的另一边,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
当我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桥的另一端,骑摩托的打手一个急刹车,差点和后面的摩托追尾。
不过专业的就是专业的,他们立刻调转车头,又往回骑,车子加到最大马力,十几辆摩托车的声音加在一起,气势上就够吓人的。
等到他们的车子再次靠近,我们俩便故伎重施,这回他们改变了策略,一半继续追我们,一半留在原地。
双方没有交流,我们的动作全在摄像头的监视中,我和古昱移来移去,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异能。
被这么溜了两圈,如果他们有异能,肯定会使出来,事实也是如此,因为第三跳,我们俩跳到了桥下,桥底的江面虽宽,但在江中心有一座江心岛,距离铁路桥大概十来米远,距两岸那就更远了。
摩托车不可能从那么高的桥上跳下来,即使他们绕到两岸,也不可能骑着摩托泅渡到岛上。
打手们终于如我们所愿,收起激光剑,使出他们的异能,一座营地的实力,从它的守卫强弱就能看出来。
因为现今的世道,没人会派太弱的人负责营地安全,尤其是大门,一旦遇到突然袭击,首先要保证守门的人能扛得住,起码能顶上一阵子。
但这群打手的异能却让我惊讶,他们的异能一出,我就和古昱对视了一眼,他眼中闪过深思,当然在进行眼神交流的同时,古昱爆掉了桥上的摄像头,我展开了反弹罩。
所以摄像头只拍下打手们使用异能的瞬间,然后便被古昱打爆,打手也被自己施放的异能反杀。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我用鞋尖戳戳沙子里的江蚌,这东西有肉,可似乎味道不怎么样。
“走。”古昱拍了拍我,这次我们直接瞬移出R03区域,等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古昱才说:“刚才那些人使用的异能,你有什么看法?”
“激光剑,激光异能,怎么看都像量产的,如果他们能制造,甚至量产异能,安全区‘以和为贵’的态度就解释得通了。”
“上官离跟我说,新都曾设立过专项小组,研究激发普通人异能的方法,但最后证明行不通,异能者的异能也无法转移到普通人身上。”
“新都的科学家做不到,也许有人能做到,就算现在科技做不到,你别忘了,还有清言、媚月和仙人这种特殊群体的存在。”
一本推理小说,加入外星人,就是科幻小说,那么之前所有的难题,都可以用‘被外星人绑架’一类的理由来解释。
而我们的世界,有着各种奇葩的人和事,它不能用单一的某种文学分类来界定,比那要复杂得多。
比如我,从人、到丧尸、再到有人性的丧尸,现在又是继承上古基因,与妖丹融为一体的丧尸,从不同角度看,我是不同生物。
但我依然是我,没有变成第二个人,世界也是多面的,当然,我发现自己有点跑题,急忙拉回自己的思绪,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古昱没有否定我的说法,他发动车子,又熄了火,我奇怪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车坏了,他摇头说:“车没事,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办法消除妖丹的影响吗?”
“啊,你有办法?”
“我没有,不过红夜知道有一个人,对这方面的事特别有研究。”
“哎…现在乱成这样,就真有这么个人,咱们上哪找去?”
“也许能找到,她说这人在马来国一座叫兰卡的小岛上开旅馆,还邀请她去度过假,那座岛每天只有一趟船,登岛的游客有人数限制,所以灾难爆发时,他很可能幸存下来了。”
古昱接着说:“而且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据说武功高强,最擅长驱邪捉妖,特别是对妖的研究,红夜说他是专家。”
“你要不提我都忘了,你也是会两下子的人,对付小玉的符纸,刷刷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古昱的动作特别帅气,当时我甚至怀疑他是职业军人、业余法师。
“我那只是点皮毛,胜在出其不意,符是红夜画的。”
“不管,反正你在我眼里的形象光辉万丈!”
“行行行,但是出去找人的事,别告诉爸妈,他们知道了会担心。”
“明白,就说去打探安全区的情况,需要时间慢慢观察,怎么样?”
“可以。”古昱点头,发动车子调转方向,顺着来路往回开。
古昱只说那人可能从灾难初期的混乱中幸存下来,他没说在一天只通一趟船的小岛上要如何生存,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温柔’,让我心里泛暖的同时,又有些酸涩。
但在我们回程的途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我们救下一个人,这人当时横趴在公路中央,浑身是血,脸朝下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公路两侧有石头隔离墩,越野车没办法绕行,只能停下来查看,结果发现这人还有活着,虽然身上、脸上全是泥巴和血,但从头发、胡子还能看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更加令我们惊讶的是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块石头,没错,我第一眼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以为那是块石头。
可是再细看,又好像是块骨头,并且骨头中间有个凹陷的地方,骨头表面依稀可以看到雕刻的符号。
正是这些符号让我们决定救下这个人,因为这些符号就是古昱玉琀上的那种文字,骨头凹陷处的形状和大小,也与玉琀的形状大小吻合。
我们是先看到文字,才联想到玉琀的,再联想到这人出现的地点,刚好离那座农家乐不远。
古昱替他简单包扎了伤口,我拿出睡袋,古昱把老人装进睡袋,放到车后座,别看这人年纪挺大,身体却不瘦弱,身上的肌肉比不爱运动的年轻还结实。
这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办法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我和古昱有着相同的猜测,他就是那本日记的主人——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