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回禀的衙役说,这抓捕犯人的过程中,还生出了不小的事,顺天府府尹感到非常惊讶。
这镶白旗的都统,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他想,竟然敢这么公然的违背皇命?
他拿着茶杯的手,明显的颤抖了起来,难不成,他这是想造反了不成?
同时,他心中也在庆幸,幸好这次去的不是自己,否则,他可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多隆不知道那衙役说了什么,他只看见了顺天府府尹这反常的举动,问:“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多隆这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顺天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管了?
顺天府府尹有些尴尬的把茶杯放到了桌案上,硬是堆起了个笑容,道:“她已经被压入大牢了。”
终于押回来了?多隆是非常高兴的,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等……”顺天府府尹的话才刚说出口,大理寺卿就推门走近了这屋子,“现在就可以去了。”
大理寺卿也有这个打算,这个事情,照今天的发展是拖不得的,必须尽早把案定下来。
他们现在是真的没有把握,如果他们的动作迟些,这位都统会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碍着现在都统夫人还没真正定罪,顺天府府尹给她安排的还是最上等的牢房。
多隆到了之后,显然对这个感到失望的,不过,饶是这样,他的好心情也还是没有被影响。
“原来你真的就是都统夫人?”多隆就像看着街上的买卖的货物似的,“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都统夫人――雪晴,对多隆完全没有印象,她气愤的吼道:“你又是什么人?还有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不承认也是没有用的。”多隆像模像样的摇了摇头,说道,“谁让你和那些杀手碰面,被我看见了呢。”
多隆那表情,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顺天府府尹也不管他,只道:“贝子爷确定真的是她?”
“那还有假?”多隆撇了撇嘴,不满意的道。这不是废话吗?若不是她,那干嘛把她捉过来?
雪晴不甘心,她不能坐以待毙,只得喊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这么诬陷我?”
顺天府府尹和大理寺卿都没有在意雪晴的话,他们相互看了看,彼此都表露出了相同的意愿。
――不用等了,现在就立即升堂。
为了避免过程中出现意外,顺天府府尹先后叫来了很多的衙役,才把雪晴和那些个杀手叫上堂来。
那些个杀手,本身就是在他们的老窝被抓住了,此刻自然不会再做什么否认。
“就是她。”那名杀手头目这次依旧是非常配合顺天府府尹他们,“是她指示我们去杀的那些人。”
想起事发的时候,都统的交代,雪晴不死心的反驳,“你胡说。究竟是谁指示你诬陷我的?”
“肃静。”顺天府府尹拍起了惊堂木,对雪晴道:“都统夫人现在不是在问你。”
同样参与审案的大理寺卿问多隆:“贝子爷,你认得这几个人?”
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多隆也还算本分的点头,答道:“当然。昨日我还在龙源楼亲眼看见他们碰了面。”
顺天府府尹满意了,他这回终于问向了雪晴,道:“都统夫人这回可还有话可说?”
“他们这都是在陷害我。”雪晴咬定了这点不撒口,“我与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
多隆这个人,她听说过。就是那种素行不良的纨绔子弟,如果顺利或许还有些机会。
顺天府府尹有些急了,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想否认,他反问:“都统夫人是不承认你去见了他们了?”
见对方点头,顺天府府尹又再次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喝道:“那你说,昨日巳时左右,你身在何处?”
“我在都统府我自己的屋里。”雪晴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底气了,但她还是这么答道。
这个时侯,在旁坐着的大理寺卿听见了下从对他的耳语几句,又插进了话,“你说他们都是陷害你?”
雪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下了头,“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被这些个奸佞小人迷惑了。”
“你……”多隆几乎要忍不住,跳过去冲着她大骂,到底谁才是小人了。不过,终于还是忍住了。
阿玛交代过他,上堂作证的时候,只尽好本分说出他知道的事情就好,不要无谓的惹出什么事端来。
“孬种。”不过,就算这样,多隆还是小声的嘀咕道,“这么不敢当,你当初就别做啊!平白无故冤枉别人算什么。”
那杀手头目,可不像多隆这样,受了别人的劝告,他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冤枉?
想了想,这杀手头目笑了出来,他道:“都统夫人既然不承认有雇我们杀人,那你应该不介意我把那些人临死前告诉我的秘密说出来吧?”
雪晴这次终于慌乱了,她说:“你信口雌黄!我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那些个愚民知道她抱走了孩子,如果他们再见过富察皓祯,难保不会在最后透露出真相来。
――这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比之派人杀了几个老百姓的罪,可是只重不轻。
顺天府府尹笑了,他对那个杀手头目说:“那你就说出来吧!也好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不是信口雌黄。”
“不要。”都统夫人没等那杀手头目开口,就立刻出声阻止了,“他都是胡说的。”
都统夫人这次是真的不打自招了。顺天府府尹这么想到,也这么说道:“看来真相已经大白了。”
那村子里的人,应该是知道了都统夫人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都统夫人杀人灭口了。
听到顺天府府尹这么说,雪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再次失误,她只能重复,“那都是诬陷我的。”
“那村子里的人没死干净,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时侯,如风般从外边飘进来个人来。
“你怎么来了?”这里仅有的认识那人的人――那杀手头目,着急的说道,“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
那闯入者莫名的笑了笑,“难道让我看你在这里受苦?”他做不到,即便拼掉性命他也不愿意那么做。
遇此变故,早就安排好的衙役们,立即上前保护住多隆和大理寺卿、顺天府府尹几人。
余下的,在大理寺卿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向那明显是杀手同党的人,围了过去。
那杀手同党武功不错,这些个普通的衙役根本无法伤他半分,但那杀手头目有伤在身,不是很方便,他们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侯,堂中又出现了个人,他看了看这混乱的场面,皱了皱眉,立即就加入了战圈。
顺天府府尹看清了这个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却又紧了另外一口气。
钮祜禄韶颜,他的武功在年轻一代里算得上是上等的,应对这个杀手应该没问题。
可是,他的身份,太后的亲侄孙,又是这个案子的证人,万不能出半分的差错啊。
好在,有那个受了伤的杀手头目拖累,那杀手同党很快就落了下风,甚至于频频被划破些伤。
杀手头目心知,若是再不赶紧想个法子,他们两个就都离不开这里了。
没错,只是离不开,他看得出他的对手,每招每式都留着分寸。可这不代表定了案以后,他们还能是无恙的。
“快走。”杀手头目捡起地上,原本那些个衙役掉落的兵器,作势就要刺向自己,“否则……”
打斗中的那杀手同党,稍微分神,停顿了下,正巧被钮祜禄韶颜的剑刺中,他不甘心道:“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钮祜禄韶颜本是要追的,不过,早一步被顺天府府尹拦了下来,“钮祜禄少爷,我们还是先来定案吧。”
这边案子,都统夫人――雪晴显然已经找不到什么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了,伏案已经成为了定局。
那边,从顺天府府衙刚刚逃出来的那名杀手同党,此刻的情况也不太乐观。
官府派出来的那些衙役都是些酒囊饭袋,即便是现在他有伤在身,他都看不上他们。
现在比较头痛的就是他的伤了,血流了一路,他的头已经昏沉沉的了,大概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可他不甘心,他还没救出那个人,他不能就这么死了的。
这么想着,他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了伤口,就强打起精神,往城外的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他就感到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这里明明是白天,他们做杀手的又不会怕鬼,怎么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前边有个长着狐狸臂的人,他为了缓解他的害怕,自嘲,“果然是要死了吗?都产生幻觉了。”
那所谓的‘长着狐狸臂的人’,正是前两天救了白吟霜,又救了富察皓祯,因而伤势又再度复发的那只妖魔。
他看见有生物直接送上门来,先是一喜,本是要上前取了他的灵魂的。
结果,他的路才走了一半,就又重新的仔细打量了打量这个人,他问道:“你有恨?”
这么个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杀手同党终究是怕了,他只能凭借着本能答道:
“我恨,明明是官府搞得我们没有活路,只能干这一行,明明我们就已经要卸甲归田,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恨,明明是雇主招惹的是非,为什么偏偏连累到他们,甚至于还被那雇主倒打一耙。
那妖魔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是不想死了?”语气笃定的很。
这样的灵魂很适合成魔,到那时,他再吃掉,比这普通的凡人对他的效果可是要大了很多。
那杀手同党认真的看着他,并郑重的点了头,“我不可以死,至少要等把他救出来。”
“那好。”那妖魔周身聚满了黑色的烟雾,他肆意的大笑起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只是救个人而已,成魔以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那时,他就有个不错的补品可以享用了。
那杀手犹豫,这虽说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可他根本就没有那时间瞎耗。
谁也不知道官府打算什么时候处决他的那些同伴。他怎么能拿这个冒险?
但,眼前之人的威压,让这名杀手不得不拜谢。
心中,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如果有了眼前这人的身手,就算遇到十个今天这样的人,他也可以对付了。
那样,不要说只是在衙门里边救人,就是从皇宫大内里都是没问题的了。
没错。就是这样,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今天就是因为他太弱了,才会失败的,只有变强,他才能保护得了别人。
何况,只是拜师而已,并不代表他现在的行动就受了限制,虽说很多门派是这样,但他的师傅不是没这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