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想好趁虚而入的办法,俞娇已经跟着蒋越从桥上走了下来。
俞牵月忍不住提裙跑了过去,假做娇憨的跟在俞娇身旁,“二姐,你们要去哪里啊?让月儿一起去可好?”
俞娇落在蒋越后面,不必顾忌他,自然面随心一副难看的表情,俞牵月看过去,后面的话不由得哽在喉中。
蒋越在身侧,俞娇也不敢表现出真性情,强笑说:“越哥哥想去东廊,看看合欢花,妹妹要跟着一起去吗?”
俞牵月用力点了点头,俞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也并未管她。
俞牵月一路紧跟着二人,由于找不到话题,三人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
眼看着要到花厅东廊,瞥见熟悉的身影,俞牵月才想起,方才进花厅的时候,俞式微也是往东廊这边来的。
合欢树下,俞式微和俞堂翰面对面站着,俞堂翰也刚刚来到这里,看见蒋越,他脚尖一转走了过去。
“蒋公子,没想到蒋公子也来了东廊,若是没猜错,也是来看合欢花的吧?”
蒋越客气的朝他点头,温和道:“素日听闻先生府上的合欢花开的好,今日一时兴起便来这里瞧瞧,没想到大小姐和俞少爷都在,想必大家也都累了,不妨坐下歇息,喝杯茶如何?”
东廊合欢树旁,正巧有一方石桌和几个石凳,候在廊下的侍女也很有眼力的奉上了茶水和点心。
几个貌合神离的男女陆续入座。
不知是不是巧合,蒋越竟然与俞式微做了个面对面,他有意无意的目光,刮骨刀一样在俞式微身上划过。
见俞式微自顾自饮茶,看也不看他,蒋越轻笑了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指尖交叠一点。
“说起来,越和大小姐还有些事没有说完。”
俞娇和俞牵月一齐停了动作,俞娇神情微妙了几分,目光在二人之中来回。
她笑问:“长姐什么时候和越哥哥认识的?娇儿都不知道呢。”
蒋越笑道:“越上次来府,在后宅偶遇了大小姐,有幸听了大小姐的琴音。说起来,至今还有印象。”
“哦?”俞娇微不可见的磨了磨牙,看向俞式微,“娇儿都没听过长姐弹琴,长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俞式微呷了口茶,淡淡道:“二妹那阵子,好像还在养伤吧。听二妹的嗓子,这伤还未好全,二妹还是少说话的好。”
俞娇想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脖颈,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俞式微与蒋越对视,镇定自若的说:“蒋公子身为男子,理应宽宏大量,不会是还记仇吧?”
“越当初可好生伤心,用心弹奏一曲,结果曲终人散,大小姐走的可是干脆利落。自那日后一直想找大小姐聊一聊,只可惜一直没有空闲,直到今日能坐下品茗。说实话,大小姐的琴音让我十分怀念,若有机会,想要再听几曲。”
俞牵月捏着茶盏不断用力,她将茶盏掼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她故作无意的说:“说起来上回也让月儿吃了一惊,平日从不听长姐抚琴,没想到长姐琴技如此之高。蒋公子不知,当年在暨州,我二姐是远近闻名的琴技高绝,当初听二姐一手琴,可是难得的机会。”
俞牵月虽然也不想看俞娇出风头,但比起俞娇,现在蒋越明显对俞式微更有几分心思,俞牵月只能玩这一手。
俞娇故作羞赧,自谦道:“越哥哥别听月儿瞎说,我的琴技哪里比得上长姐啊。”
“二妹自小学琴,而我不过是照着琴谱随便弹弹,上回不还在蒋公子面前出了错。我就不献丑了,公子想听琴,去求求我二妹吧。”俞式微坐不下去了,面对这个明显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她连口茶都喝不下。
“大小姐稍等。”
蒋越突然站起身,冲她笑了笑,而后离开石桌走到合欢树下。
树枝上的合欢花开的正盛,红艳艳的。
蒋越足下一点,跃上树梢,俞娇和俞牵月皆是一惊,俞娇想到什么,袖下的手紧攥成拳。
俞堂翰脸上浮上微妙的笑容,余光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俞式微。
片刻后,蒋越跳了下来。
他拿着一只开着几团合欢花的树枝,递到了俞式微的面前。
“这一只,应该能放一阵子,大小姐这几日便不用来东廊看花了。”
俞牵月揉皱了手里的绢帕,喘息声渐渐粗重。
站在俞式微身后的画眉上前一步,将蒋越手中的合欢花接了过来。
“奴婢替小姐拿着。”
蒋越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话,背手而立,微风拂过他衣摆,倒是一派温润君子的姿态。
俞堂翰上前笑说:“微儿喜欢看合欢花啊,我听闻五阴山上的禅寺,后山种了一片的合欢树,正巧此时花期未过。微儿若是想看,改明儿告诉府上的姑娘,不妨大家一起去如何?还能去五禅寺上一炷香。”
“再说吧。”俞式微没甚么兴致,冷淡的回了他一句,便领着画眉离开了东廊。
出去后不远,经过一处池塘,俞式微反手将画眉手中的花枝拍了出去,直线落入了池塘之中。
画眉只字未言,跟着俞式微慢步走回了品悦轩。
不远处长廊的拐角,故意将蒋越引到这里的俞娇假惺惺的说:“长姐怎么能这样,那可是越哥哥特意为她折的花枝!”
“可不是么,长姐平日里对姐妹们这样就算了,怎么能——”俞牵月添油加醋的说,又像是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蒋公子,月儿不是这个意思,长姐平日里、平日里对姐妹们挺好的。”
“长姐自从去过千岁爷的府邸,回来以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里喜欢给姐妹们板正规矩,越哥哥别误会五妹的话。”俞娇自嘲一笑,“说起来,越哥哥第一次和长姐见面,娇儿之所以不知道,还是被长姐教训了,在养伤呢。”
一直无动于衷的蒋越一脸狐疑的看过来,“你伤到何处了?”
俞娇张了几次嘴没说出口。
俞牵月与她配合的极好,当即便说:“当时长姐刚从国公府回来,京中风言风语传的厉害,二姐好心提醒长姐,却激怒长姐,将一壶滚烫的开水灌进了二姐的喉咙。蒋公子您细听,二姐的嗓子,现在还是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