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侦察舰的主控台前, 黑发的联邦年轻女舰长谢薇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远程监控画面。
这次侦察任务已经完成大半,布控在特定地点的预埋电磁发射装置基本就位,距离几天前隐蔽地离开联邦空军基地,已经过去了三天, 自从在太空中无意间遇见南卓和那个帝国小俘虏,已经整整48小时过去了。
是的,“小”俘虏。
微微蹙起眉, 谢薇安有点出神。望着舰体外一望无垠的漆黑太空,她觉得那些星辰似乎都比往日冷漠了一点。
那个漂亮的帝国少年, 怎么看, 也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帝国那该死的贵族、平民、贱民三大阶层的制度里, 的确是可以征收未成年贱民入伍的。说起来,那个少年竟然……真的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贱民而已。
可是,他也是帝国那位位高权重的皇太子殿下身边唯一出现过的机修师。想起这近一年来的战况, 谢薇安眉头一皱, 脸色凝重, 有点隐隐的烦恼。
那位帝国的皇太子, 虽然再也没有亲自出现在战场上,但是他所率领下的帝国军, 却比原先的帝国元帅格林带队时,作战力何止强大了数倍!
强悍冷硬的领导风格, 无情铁血的作战特色,精准细腻的实战推演,那个皇太子殿下不仅一直坚持在第一线, 而且处处亲力亲为,制定所有的作战方案,已让费舍星上的战势不仅开始倾斜,而且渐渐逆转!
而联邦这边……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想起父亲谢詹将军进来越发沉寂的面容,那是他烦恼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联邦这边的掣肘太多了。
无论是议会中主和的言论,还是民间一直存在的反战声音,再加上日渐紧张的后勤能源供应,都给前线带来了很大的牵制。反观帝国军,强有力的集权、至高无上的皇族声音,源源不断拿来当人肉长城的贱民低等兵,都使得面对面作战时,帝国军的凶悍血勇,远远超过了联邦军队。
就算再鄙视那些愚昧地盲目献身的帝国贱民士兵,她也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这种战斗力带来的杀伤力极大,几乎在联邦人、军方找不到可以正面对抗的兵力。
就算父亲谢詹将军再愤懑不平,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军队再纪律严明,他也完全不可能像那位帝国皇太子一样,冷血无情到视普通士兵的性命如草芥。
那位近似疯狂的帝国皇太子的心中,是只求胜利,不问牺牲的。
……
“舰长。”中尉魏斯里敲门而入。
回头看看他,谢薇安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个帝国小家伙又惹什么麻烦了?”
“是啊,他在发脾气,闹绝食。”魏斯里苦笑,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自从南卓昏迷前叮嘱了那席话,谢薇安舰长就好像认真得过了头,不仅如临大敌地将那个帝国小俘虏严密看守,甚至专门派自己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负责他的监视和饮食起居。
“绝食?”谢薇安心里有点好笑,“他怎么说?难道打算以死明志,报效他的帝国?”
“他要求南卓上校去见他,说有话要和他谈。我已经告诉他,南卓上校依然失血过多未醒,可是他不信。”魏斯里中尉耸了耸肩,“我瞧这孩子幼稚得很,刚刚还大发脾气,把送去的饭菜给砸了。”
“绝食几顿了?”谢薇安沉吟着问。
“两顿了。”魏斯里笑道,“不用管他吧,饿极了自然会吃。”
想了想,谢薇安还是站起身:“我去看看。”
南卓昏迷前的叮嘱如此郑重,不仅指明要严密看守,也嘱托了她要好好对待那个小俘虏。想起南卓最后和那少年语焉不详的对话,不知怎么,谢薇安的心里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站在舰艇底部的简易禁闭室外,谢薇安皱眉看着透明小窗里满地的狼藉。虽然已经被清扫干净,可是饭菜的汤汁依然留在了地上,褐色的污痕很是明显。
那个年轻的帝国俘虏,正闷着头一个人坐在简易小床边,孤零零的小囚室内,一览无遗。很奇怪,就在谢薇安向他看去的时候,他也同时忽然抬起了头,静静地看向了门口的小窗。
按说,全封闭的禁闭室里,他是不应该察觉到自己到了门前的。心里浮起淡淡的不安,谢薇安伸手接过看守重新准备的饭菜托盘,叫人打开了门。
“叫南卓来见我!”一见她进来,那个帝国小俘虏立刻盯着她,极不礼貌地叫了一句。
没有立刻回答他,谢薇安锐利的眼睛先是充满压力地扫了他一眼,放下了饭菜托盘在床边。走上一步,她认真地检查了澈苏手腕脚腕,确认一切安好后才抬起头。——两副电子镣铐分别锁住了这个俘虏的手腕和脚腕,另外还有细细的合金绳索紧紧地捆绑在镣铐附近。电子和物理的双重禁锢,按说已经是万无一失。
“南卓上校还昏迷着,要不是舰上的同僚给他输血,储备的少量血浆根本不够救他的命。”谢薇安美丽的眼睛盯紧了面前的帝国少年,“你下手这么重,应该知道失血这么多的后果。”
“骗人!你们骗人!”澈苏忽然激动地叫起来。
皱了皱眉头,谢薇安开口:“我没有必要骗你。等他醒来,我想他一定会来见你,现在,先把饭菜吃了,绝食是一种很可笑的行为。”
忽然猛地抬起手,将那盘饭菜重新砸落在地。“砰”的一声,铝制的托盘整个翻倒在地上,雪白的米饭和淋漓的菜汤再次洒满了一地,甚至有一些飞溅到了谢薇安整洁的军服上,显得有点狼狈。
他身边的联邦士兵大怒,猛地挥手就想一拳揍过去,却被谢薇安伸手挡住。
“他折腾了几次了!我们又不是专门来服侍他的!”那名中士愤怒地道,“给这小兔崽子点教训尝尝,看他还敢闹腾?”
澈苏蛮横地看着谢薇安和她身边的看守士兵,挑衅地叫:“我是帝国的士兵,为了皇帝陛下和帝国的荣耀,为国捐躯是理所应当的事!”
心里浮起一点不屑,谢薇安迅速在心里做出判断:愚昧而不知好歹,也不够冷静。也对,毕竟只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这场战争起得突然,像这种临时应征入伍的帝国贱民士兵,恐怕连基本的军人素养都没有形成。
就像先前被自己一枪击落,这个帝国少年的应对也不够聪明和机警。她在一边清晰地看到,这个少年完全缺乏阴狠和灵活应变的能力,他手中的刀,既不敢真的割下去,也没有再试图暴起伤人。
目光落到被她热线枪击中的地方,澈苏的肩头已经被包扎好,隐约的血迹透出来,小小的洞穿伤造成的流血已经止住。
“你死不掉的。”谢薇安口气平稳,并不打算和这幼稚的帝国俘虏说得太多,“你要坚持绝食也可以,我从现在开始不叫他们送饭。等你饿到奄奄一息时,我们自然会给你灌流质。”
盯着他的眼睛,谢薇安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保证,被人强灌流质、划伤食道的滋味,比你自己吃要痛苦很多。”
眼前的少年脸上,很快露出了愤恨和一点点惧怕。犹豫地低头看看地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觉到他明显的软弱和动摇,谢薇安心里舒了一口气。及时地回头示意看守的士兵再次拿来一盘饭菜,她亲手端在了澈苏面前。
“吃掉它吧。”她的口气放了和缓,动人的声音听上去有自然的女性温柔,“就算做了战俘,也不是什么丢人和值得去死的事情,对不对?”
抬头看她一眼,这帝国少年的神态有了软化的迹象。碰到他的目光,谢薇安不由得心中一动,这是一双太好看的眸子,黑黑的深不见底,触到她眼神时,有点慌乱地闪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竟然比一般女孩子还要秀气纤长。
心里不由自主就有点微微的软,谢薇安在心里叹息。根本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对南卓做出那么凶狠的事,但是恐怕也是受了帝国军队那近似洗脑的熏陶,为皇权效忠、拿自己的生命不当成事,这不正是前线那些帝国贱民士兵一向的行为准则吗?
“我打开你的手铐,你会安静吃饭吗?”她耐心地问。
犹豫了半晌,眼前的小俘虏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示意手下将他手上的镣铐打开,谢薇安毫不松懈地盯着他。除去镣铐后,打成死结的合金绳很难解开,旁边的士兵直接拿强力钳剪开了绳索,断成几截的合金绳落在了地上。
慢慢抓起托盘上的小勺,澈苏终于开始一点点进食。
静默地盯着他略显细瘦的手腕,谢薇安看到了一圈淡淡的旧疤痕。竟然也像是被镣铐类的东西造成的?她心里不由有点惊诧。
大约是饿了两顿的缘故,澈苏吃的挺多。没有催促他,谢薇安静静地等候着,一直到他吃完,才亲眼看着士兵重新给他戴上镣铐,绑上第二道合金索。
虽然心里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她依然严格地遵从了南卓昏迷前的叮嘱,并没有大意。
“好好呆着,别伤害自己。”她向着澈苏道,严肃地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看得这么轻。”
低着头,那个少年俘虏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劝说。一边,看守的士兵拿来了清扫工具,愤愤地将地上狼藉一片的饭菜打扫干净。
门再次紧紧合上,发出一声冷漠的声音。
轻轻抬头,澈苏看向小窗外渐渐远去的女舰长和中尉。假如谢薇安能看到他这时的眼神,一定会立刻万分警惕!
——在她面前露出的蛮横和愤怒,还有软弱和惧怕,都已经完全消失无踪。澈苏那漆黑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朗和冷静。
虽然足腕上也有电子镣铐,可是彼此间还是有距离,他慢腾腾地用双足互相帮忙,脱掉了早已脏兮兮的破烂鞋子,赤着双足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目休息。
这样过了一两个小时,他才重新睁开眼,似乎已经小憩完毕,在床上怔怔呆了一会儿,他重新下床,穿起了鞋子。和脱鞋不同,这一次,他困难地弯下腰,用被缚住的手指帮了一点忙,这才把鞋子穿好。
一直在小窗外监视着他的那名士兵,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毕竟是一艘侦察舰而已,临时的禁闭室里并没有安装监控像头,只靠着门外的士兵时刻不停的监视。
慢慢直起腰,澈苏的一根手指微微蜷起,一根被剪断的合金索断绳,赫然藏在了手心!连接几次的打翻饭菜,已经让那名打扫的士兵失去了耐心,清扫时,终于没有发现被剪断的合金索已经悄然少了一根!
静静坐在了床上,他把手腕上的电子镣铐举在了眼前,并不避讳,而是大模大样地研究起来。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那名看守的联邦军人并不会这就冲进来,他已经得到了确认。
明亮的眼睛不知道盯着电子镣铐多久,他就像一座小小的雕像。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他的耐心很好,并没有因为囚室里越来越暗而感到什么不安和烦闷,相反,在渐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舰长,南卓上校醒了!”通讯器中,随舰医生的声音响起来,充满高兴,“您要不要过来一下?”
谢薇安心中一松,飞快地站起身。——终于醒了,已经整整48小时,这个看上去身体很强健的家伙,竟然到了现在才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微笑着站在医务室的门前,她跨了进去,看着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十来个多月没见,南卓脸上的胡茬很清晰,憔悴的凝重也明显聚在了眉梢。
察觉到她进门,南卓悠悠睁开了眼睛,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种谢薇安不太熟悉的东西。
“怎么了?在生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竟然好像让我们的王牌飞行员转了性?”谢薇安板着脸,没有露出心中真实的欣喜情绪。
终于勉强地笑起来,南卓叹了口气:“薇安,你来帮我确认一下,我身上是不是附着一个孤魂野鬼?我总觉得这次回来的,不是我自己。”
瞥了他一眼,美丽的女舰长军容肃正地坐在了他身边的病床上,杏眼微眯,忽然虎虎生风,一拳猛地击去!
猛吃一惊,南卓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挡,两拳相交,一触即分。
“瞧,还是你,不是什么野鬼。”谢薇安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我瞧这格挡的手法,除了你没别人。”
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南卓龇牙,伸手捂向了自己的肩窝:“很痛啊薇安。平时打架不留情也就算了,现在你对着的,可是一个差点被你一枪打残废的病人。”
“除了这个法子,我没有别的办法。”谢薇安有点羞恼,“是你自己暗示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他的,我的枪法也没伤到你的骨头!”
“他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南卓忽然紧张地问,皱眉坐起来,抬脚就要下地。
用力按住他,谢薇安有点诧异:“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他。”南卓盯着她的嘴巴,眼睛中竟然有种惊惧,“他没有被击碎肩胛骨,对不对?”
“没有,他挺好的。”谢薇安有点诧异于南卓的眼神,“受伤不严重,没有伤筋动骨,相比起你自己,他要好得多。”
南卓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疲惫地躺了回去。
沉默一下,他才移开眼看了看舰艇外不知所在的太空。
“这是哪里?”
“我们在执行侦察任务,这里是距离费舍星挺远的外太空,距离回程还有两天的时间。”
猝然坐起,南卓惊异地盯着她:“你没有向军方汇报我们的事?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回程!”
“我汇报了,上面的指示是我们继续执行任务,等你醒来以后汇报即可。”谢薇安柔声安慰道,“实际上,你要回报的事,我想一线的情报部门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了。”
南卓的脸上浮起巨大的惊诧,怎么可能?!
“你俘虏的这个帝国少年,就是当时空战中一起抱着你的机甲爆炸的帝国机修师,对吧?”谢薇安笃定地点点头,“我方的情报部门传回来的信息表明,他还有一个机密的身份,就是全程参与了帝国新式机甲的设计,他是最主要的研发人员之一。”
怔然地听着谢薇安的话语,南卓苦笑着点点头:“是……他有这个能力,我一点也不意外。”
“所以,你俘虏他回来,军方非常高兴。从他口中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设计资料,我们联邦也就可以不花多少代价,第一时间赶造出同样杀伤力的机甲来投入空战。”谢薇安苦笑,想起前线的战事,“——你可能不知道,帝国新式机甲的威力,的确很惊人。我们在制空方面,已经非常狼狈。”
南卓沉默一下,慢慢开口:“不止这个,我要汇报的事,比起机甲设计的机密,恐怕要重要一千倍。”
谢薇安一怔,心里却有点震惊。比帝国机甲的设计机密还要重要一千倍的东西?!那会是什么?
“要不要现在给你搭通信专线,接我父亲谢詹将军?”她立刻反应过来。
“……”南卓沉默半晌,终于艰难地开口,“好,拜托你。”
片刻之后,南卓强撑着身体走向了独立的通讯间,在门前,他怔然而立,看着那幽幽闪烁的通信按钮,很久也没有移动脚步。
忽然回过头,他因为失血而一直显得苍白的脸上,有丝复杂的神情。
“他有没有……问过我?”他忽然问。
很快明白了他在问谁,谢薇安很快回答:“他一直在吵着要见你。”
似乎这答案完全不符合南卓的预期,他怔了怔,竟似呆住了。
“要不要先去见他一面?”谢薇安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南卓的举止和行为,透着些奇怪和迷惘,有点不像她所熟悉的那个懒散王牌飞行员。
用力摇摇头,前方的男人似乎用力甩掉了什么困扰他的东西,看着谢薇安,他涩然一笑:“不用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看他。”
再去看他一眼,就算只有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迈进面前的这间绝密通讯间。
……
“咔嚓”一声轻响,他沉默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盯着那不断闪烁的通讯键,久久没有按下。
请求对话的红灯执着地闪烁,不紧不慢,却一刻不停,冷漠地映着南卓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南卓终于轻轻按下了面前的通讯键,声音在那一瞬变得平静而没有感情:“联邦精英飞行营营长南卓,归队报到。有绝密军情情报需要汇报。”
密闭的通讯室里,他冷静的声音一点点继续着,汇报完南苏星上的所有细节后,他并没有结束,而是再度开口:“谢将军,关于劝降和拷问情报,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建议,请您务必认真考虑。”
……
留在外面的谢薇安,很久以后才等到了房门的再次打开。站立在门口的南卓脸色越发得苍白,举步之际,身子微不可查地晃了晃。
抢上前一步,谢薇安心里一惊,伸手牢牢扶住了他:“你怎么样?身体撑得住吗?赶紧去医务室休息。”
“不用。”南卓低声道,“我去看看他。”
美丽的黑色眼睛看着他,谢薇安用会说话的眼神表示着不赞许。
“薇安,你有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睛。”南卓忽然温柔地笑了笑。
瞥他一眼,年轻的女舰长并没有不快的意思,反而微笑起来:“他的眼睛比我美。”
无声地咧嘴一笑,南卓恢复了有点懒散和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薇安的带路下向着舰艇底层走去,他漫不经心地问:“他有没有什么异动?没惹什么麻烦吧?”
“当然有。”谢薇安悄悄将他高大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了靠,“一开始是大吵大闹要见你,再后来就是绝食,被我连吓带唬才止住了,像个小孩子。”
“他本来就是小孩子,不过十八岁而已。”南卓淡淡地道,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停下脚步,“你说,他绝食?”
“是啊,连着砸了几顿盘子呢。”谢薇安摇摇头,看见南卓忽然奇怪起来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他担心什么,“放心,我们看管得很仔细,吃饭用的勺子和容器都是铝制的,砸不碎,也没有杀伤力。”
“关他的地方,有没有监控摄像头?”南卓紧逼发问。
“没有,这里是侦察舰,又不是军方重狱。”
沉吟一下,南卓的眼神从疲倦忽然变得锐利清明。
“带我去,要快!”他沉声喝,伸手从谢薇安腰间取出配枪,想了想,又交还给谢薇安,“你拿着比较好,我现在没力气没准头。”
顿了一下,他忽然又重新把配枪拿了回去!
“还是给我吧……你准头太好,别一枪伤到了他的要害。”
恼怒地看着他把自己的配枪取去又送还,谢薇安冷哼一声:“南卓,你的血流光了,脑浆又没流光!看看你自己,这么优柔寡断的,哪里像个飞行营营长的样子!”
怔了怔,南卓再次苦笑:“薇安,你是个女孩子,不要整天把脑浆啊什么挂在嘴边好不好?”
“这里没有女孩子。”谢薇安俏丽的脸庞上冷冷的,漆黑的眼睛里是冷静的光芒,“战争打响后,军队里就不会再有什么性别之分。”
瞪着南卓,她毫不客气地训斥道:“倒是你,越来越婆婆妈妈、畏手畏脚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竟然紧张成这样。”
南卓深深看了谢薇安一眼,扬起眉讥讽一笑:“我和他在一起呆了八个月,起码可以断定一件事。”
“什么?”
“他不是一个爱吵闹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轻易决定去自杀的小家伙。”
谢薇安一怔:“所以呢?”
吸了一口气,南卓眼中精光一闪:“所以,我们得快点赶去亲自检查一下,希望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