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看着他, 原碧海摇头,神情坚持:“将军,这不是擅作主张、违抗军令的借口。”
轻轻叹了口气,他注视着谢詹:“身为一名军人, 您比谁都清楚,个人的判断和意见不应该凌驾于军令之上。”
面无表情,谢詹将军缓缓道:“这艘军舰里, 我的命令,就是军令。”
紧盯着他硬如铁石的脸孔, 原碧海忽然回头, 向着身后的军人们高声叫道:“军情四处处长原碧海军命在身, 护送谢詹将军的儿子即刻参加战俘互换,军部密令就在身上,谢詹将军拒绝执行军令, 你们呢?!”
看着那群士兵眼里浮起的震惊, 他冷声道:“无论你们心中怎么想, 从现在开始, 再听命谢詹将军命令的人,将来一定会上军事法庭。——谢将军, 我已经挑明了,你以后就算想一肩挑下所有的事, 这些人也是从犯的身份,你忍心再连累他们?!”
似乎是迎接他的威胁,众人站立的军舰内部, 忽然响起一声异常的声音!
轻不可闻的金属机械闭合声,一道暗银色的合金门升起,正将几百名士兵隔离开来,谢詹身边只剩下了四五名最贴身的士兵和一名军衔很高的副官。
整个合金门的这一边,只剩下澈苏和风驻安,原碧海,以及谢詹一行。
“现在没有过多的人被牵扯进来了。”谢詹将军淡淡道。
“可是将军,我能不能问一句,您到底想怎么做?”原碧海皱眉,无声地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澈苏。
终于,一直神色冷漠而威严的中年男人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澈苏。
“跟我来。”他简单地道。
“去哪里?”风驻安的神情困惑。
“来吧,你们很快会知道。”
犹豫了那么一下,澈苏和风驻安对望着,终于抬腿举步。
原碧海心中大急,正要紧跟而上,额头一凉,一只冰冷的枪管已经赫然抵上了他的头!
那名上尉军衔的副官眼神坚定,眉目英气,手中的枪牢牢对准原碧海。他身后,谢詹已经带着澈苏和风驻安走向舰艇的另一头。
眼神锐利地逼视着他,原碧海冷笑:“你明知你的上司违抗军令,涉嫌叛国,也听他的命令?”
“我是将军的手下,我只听直属上司的命令。”那名副官面无表情,“另外我也赞同谢将军的一句话。”
“什么?”
“假如不能保护我们后方的平民和家人,这场仗,还有我们的浴血奋战,又有什么意义?”那名副官静静地反问,战火淬炼的眉目间一片轻怒,“那个人就算不是谢将军的儿子,我也绝不认同联邦的妥协和怯懦!”
……
站在宇航舰的底部,风驻安看着缓缓升起的巨型舱门,忽然心头狂跳。一艘安静的小型侦察舰,正停在预定的母舰发射道上,明亮的光幕闪现,一张俏丽而英武的脸出现在上面。
谢薇安!
“小苏!”年轻的联邦女舰长在屏幕中微笑着向弟弟招招手,“来吧,上我的舰艇。我来送你一程。”
诧异地看着她,澈苏终于反应过来:那是当初把他掳来的那艘薇安号侦察舰艇!而谢薇安,现在正在里面!
“去、去哪里?”他怔怔问,困惑地看向谢薇安。
“我在执行侦察任务时,曾经发现过一些无人的贫瘠小行星,因为没有战略意义,所以并没有在任务简报中详细提及。”谢薇安神情轻松,“我送你去其中一个,然后给你留下一架很棒的机甲,还有足够的高能晶体能量栉。”
“……然后呢?”澈苏问。
“你自己一个人留下吧,是在那上面生活藏匿,还是在附近寻找别的小行星转移过去,我想,一定没人找得到你。”谢薇安神情温柔,明亮的眼睛中有着和澈苏一样的光彩逼人,“你放心,这场仗一直势均力敌,说不定等你躲上几年,战争就会平息了。那时候,我再开着舰艇去接你。”
“太好了!”风驻安激动地轻叫起来,转头看着澈苏,他用力抓住他的手,向舰艇那边狂推,“这条路行得通的,你快点走!”
猛地甩开他的手,澈苏震惊无比,脸色苍白。
“爹,我已经和您说过这个问题了!”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心中的混乱和震动混成一团,直激得头脑一片昏沉。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风驻安厉声叫,“你父亲和你姐姐甘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救你一条命,你能不能不要犯糊涂?!”
看着一直沉默的谢詹,澈苏双唇颤动,却终于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转头望向谢薇安,他轻轻摇头:“姐姐,不用了……”
一直神情轻松、笑意温柔的那个女孩子,忽然红了眼眶。狠狠吸了吸鼻子,她微笑:“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姐姐。”
自从澈苏再次住进家里,她也不过在昏睡的弟弟身边守护过几天,就被重新召回了前线。无论是睡梦中,还是后来极为偶然的电话里,澈苏和谢薇安这一对真正的姐弟,的确从没有过促膝长谈,言语交心。
眼中有了些氤氲,澈苏目光柔和,心里酸楚。
“姐姐,就算战争停息,你也没有机会开着舰艇去接我的。”他摇摇头,“军事法庭不会纵容你的行为,你会因此坐牢的。”
谢薇安微微一笑:“这不是问题。”
“不,姐姐,我的主意早已经定了。”澈苏摇摇头,神情温和,却毫无商量余地。
“小苏,你听一听我们的话,就这一次,好吗?”谢薇安柔声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陌生人因你而死,可是也请想一想你最亲近的人,你的妈妈,你的外公,我,还有你的两位父亲——”
声音哽咽了,她注视着澈苏,固执而坚持:“十几年前,我们已经失去过你一次,别让我们失去第二次。”
一片静寂,几个人听着澈苏忽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全都闭上了嘴巴,紧紧地看着他。
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澈苏缓缓把目光转向了谢詹。
身体似乎有那么些极为微弱的颤动,冷漠铁血的联邦第一将军终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病房外一别,隔着冰冷的房门,他们从没有过交集。而直到今天,就连电话也未曾连线。
“假如你真的死在帝国,你妈妈她……会发疯。”他轻声道,“去吧。离开联邦,离开帝国,一个人活下去。”
“……您呢?”澈苏忽然开口,漆黑的眼眸中,有丝奇异的神情,似乎是悲伤混杂着凄凉,又像是失望并存着希冀,“您甘愿犯下叛国罪,到底是因为不愿意向帝国的恐怖主义威胁低头,还是因为……单纯地想救我而已?”
一片沉默。
那位坚硬如岩石的联邦将军,迎着他的目光,并没有立即回答。
可是就在这时,整个宇航舰艇里,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巨大的报警声!
急切的警告声快速响起:“一级警报,一级!我舰已经被不明导弹锁定,各部门战斗人员请火速到位!注意,一级战斗准备!”
“将军!”看守原碧海的那名副官飞快疾跑而来,神色焦急,“请快点去主控室,韦副将军要求和您通话!”
什么?联邦费舍星上负责西线作战的韦副将军?
谢詹脸色微变,微微思索一下,已经将目光投向了风驻安:“拜托你,把他送上舰艇。”
没等风驻安点头,也没等到澈苏激烈反对,惊人的变故,再次在这艘中型宇宙舰艇中发生!
整个舰艇内,所有的传声器里,忽然响起韦副将军的声音,不温不火,却异常强硬:“所有联邦军人,无论任何级别,都必须服从以下命令!”
顿了顿,他让舰艇上的人稍微消化一下:“一、联邦议会刚刚通过决议,撤免谢詹将军的军事指挥权,收回一切调度兵力的权力;二、‘无垠’号宇宙舰艇暂时停止一切行动,等待十分钟后接管,所有人不得抵抗;三、西部空军导弹攻击系统已经锁定‘无垠号’,有任何飞行器企图从中飞离,一概击落,绝不姑息。”
整个无垠号上,一片震惊!数百名军人愕然看着传声器,心思敏锐的人,已经从刚刚原碧海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原因。
联邦政府和军方,真的要交出谢詹将军的儿子、联邦的间谍小英雄;而他们最最敬重的谢詹将军,也真的因为这事,和军方幡然翻脸了!
忽然之间,有一名军士大声怒道:“放屁!我们跟了谢将军几年,这艘舰艇一直是我们直属军团在用,接管什么?!”
“说出罢免谢将军的原因,看看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理由!”另一名军官厉声冲着传声器怒叫,“明说吧,要送谢将军的儿子给帝国人,对不对!?”
“对!我们绝不听着什么狗屁军令!我们只认谢将军!”
“要脸不要脸啊?整个联邦就谢将军一直坚守前线,现在居然还要人亲生儿子出去送死?!……”
数百名联邦军人群情激昂,眼睛个个血红:联邦后方都是些什么样的软蛋,议会里那些高级官员们,都是怎样的毫无血性?!“谢詹将军!”韦副将军并不理会那些年轻汉子的愤慨怒骂,声音听不出起伏,“您的部下这是要哗变吗?”
静静站立在那里,谢詹唇角浮上讥讽。
“原碧海来之前,除了接受密令,也和军方做了别的约定?”他淡淡问。
“是的。”韦将军并不隐瞒,“按照约定,原碧海登上你的舰艇后,一段时间内不主动和我联系,就说明情况有变,我这边就会启动应急方案。”、
深深叹息一声,他道:“谢将军,你该知道军方的立场和决心。我再重申一遍,假如有任何人企图飞离,议会和军方授权我立即启动导弹拦截系统。”
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一边的风驻安的拳头,死死握起,咬紧了牙关。
谢薇安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如此近距离的导弹锁定,任何稍微大型一点的舰艇想要从容逃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特别是最开始的启动时间,那缓慢的数十秒初始加速,就绝对逃不过监控和锁定。
谢詹脸上的讥讽,却更加得浓。
抬头看向那传声器,他一字字道:“我谢詹一生,最不怕的就是打仗。我倒要看看,我这艘‘无垠号’的火力,够不够掩护一艘小侦察舰飞离费舍星!我谢詹还想真的试试看,联邦议会会不会真的敢炮轰我的舰艇,杀掉一名联邦的前线将军?!”
“谢将军!”似乎也完全没有想到谢詹的反应如此激动,韦副将军的声音也有点不解和轻怒,“假如真的不愿意,将军为什么在军事会议上投赞成票,为什么不据理力争!?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您忽然阵前反悔,看着一个小时后的战俘交换仪式无疾而终,换来帝国皇帝的暴怒和血洗,您心中真的毫无歉疚?”
眯起眼睛,谢詹轻嘲:“假如我在那个会议上投了反对票,你猜猜看,军方会不会同意我送他最后一程?”
没有看向澈苏,他只是用下巴轻点澈苏所在的方向:“而我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谢将军,请不要逼我们自己的军士兵戎相见。”韦副将军咬牙,“你知道的,军令如山,我一定会言出必行。”
谢詹的眸子中,忽然燃起一片战意,更有丝丝血红,携卷怒气:“你要打,那就开始!”
空气中充满一触即发的压力,谢詹的强硬,韦副将军的坚持,就像两道互不相让的剑锋,猛然交错在一起!
就在这时,传声器里,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平静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清亮和沉稳。
“谢将军,请冷静。”
……
愕然抬头,澈苏和谢薇安同时盯着声音的来处。
“我是联邦精英飞行营营长南卓。”南卓的声音回响在舰艇中,“我想提醒‘无垠号’舰艇另外一件事,飞行营已经调集足够兵力,封锁了贵舰升空的可能。谢将军,就算您真的能送出薇安号,我保证在我的亲自带队下,也一定能截下它,留下澈苏。”
“……南卓!”谢薇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极度的惊诧和愤怒后,她厉声质问,“你、你说什么?”
“抱歉了,薇安。”南卓的声音极为冷漠,“我是一名军人,本来就该以联邦利益为优先考虑。”
“南卓,你明知道小苏是这样的无辜——”谢薇安声音哑住,柔和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把他亲手抓来,现在还要断绝他最后的生机?你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不知停驻在这附近的哪片星空,南卓沉默半晌,才淡淡道:“既然是我亲手抓他来,所以我也想同样送他最后一程。有始有终,不是最好吗?”
被几名军人严阵以待、紧密看守着的原碧海,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迹怪异的感觉。
这不是南卓,不是那个阳光热情、有点冲动又慵懒的年轻人。重返费舍星前线,重新投身战火不过一个多月,哥达星上的邻家青年,已经重新回归了无情军人。
这就是战争吗?用鲜血和死亡,悄然改变一切,包括人们心底原本柔软的东西。
舰艇中,陷入短暂的寂静,急促的警报声声声刺耳,却没人再发出声音。沉郁而危险的氛围凝聚成深秋清晨的浓霜,密布空中,冰冷冻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澈苏,终于在一片死寂中开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南卓?”他轻叫。
传声器里,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南卓的应答响起:“我在。”
“请告诉你们那边的人,一切放心。”他和声道,“从始至终,都不有什么真正的变故。”
转头看向几位亲人,他微微地笑了,有点歉疚。看着那双清澈如水、温润如墨的眼睛,风驻安和谢薇安心里都是忽然大悲,恍惚明白了一件事。
是啊,自始至终,他都是这样的坚定。
就算没有眼前的危机和死局,他们也绝对没人能真正劝服澈苏,让他舍弃早已做好的那个决定。
“请派人登舰接管吧,我跟你们去。”众人目光中,澈苏低声道。
浑身武装,枪弹满手的士兵飞速而入,那是韦副将军部下的人。沉默地接管了“无垠号”,有人找到了被控制的原碧海。
站在澈苏身边,原碧海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没有重新掌握一切的舒心,他紧闭双唇,面色奇异。
踏着整齐的步伐,一群军人簇拥着澈苏,向着舰艇的出口走去,他们身后,联邦最美丽的年轻女舰长谢薇安忽然热泪滚滚而下,痛哭失声。
身体微微一滞,澈苏在那片痛哭声中转过头。
看着爹爹澈安和姐姐谢薇安,他眼中泪光依稀,最后短短地看了谢詹一眼,他转身欲行。
“刚才我没有回答你问我的话,是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他身后,一道极为喑哑的声音响起,谢詹看着澈苏忽然僵硬起来的背影。
轻轻摆手示意身边的人停步,原碧海和所有人一样屏息。回头看去,谢詹将军鬓边的银丝忽然显得这么刺眼。
“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个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自有一丝深深植入骨髓的萧瑟和苍凉,“假如十九年前我知道真相,我绝不会同意把你送去帝国。”
停顿了片刻,他深深凝视着那个他从来没有养育过、也不曾承欢膝下一日的孩子。是的,那是他谢詹亲生的、唯一的儿子,立在那里,眉目如画,从容安然,不过十九岁年纪,刚刚成年。
和初见时一模一样,那孩子看上去如此温顺纯良,却自有一股无法摧折的傲气。
四周的人,在那一刻有种错觉。他们那位素来以冷血无情、杀伐决断闻名的联邦重将,眼中似有水光微微闪动:“假如有下辈子,我会看着你长大……不会让你离开父母半步。”
静静伫立在舱门前,澈苏似乎石化在那里。
不知道那样站立了多久,甚至有人开始怀疑时间是不是已经凝固,舱门前的那个少年终于回过头,看向了谢詹。
“父亲……谢谢你。”他声音很轻,却非常清晰,足够让不远处的那个冷血将军忽然间心神大震,恍若雷击。
澈苏秀美逼人的面庞上,有丝浅淡却衷心的笑意:“不过下辈子的话……你有竞争对手哦。”显得消瘦的下巴向风驻安指了指,他微笑,“我爹他嘴里说下辈子不要我做儿子啦,可是我知道他是骗人的。”
荒凉的群山,一望无际的星际矿坑。掩映在一片青灰色中,这片荒废已久的临时空港基地中,只有宇航舰内部隐约透出的轰鸣声。
天色晦暗,遮天的云层层层叠叠,带着墨一般的色彩和沉重。无尽的浓重铅云后,忽然隐隐风雷声起,一道霞光冲破了深裹涌动的暗沉。
正南方向,一艘巨大的舰艇破云而来,携着阴暗凌厉的压迫感,向着双方指定的中间起落地而去!
距离约定好的战俘互换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一瞬间,早早等待在地面的联邦军人,全都赫然抬头,看向了那艘仿如地狱来客的舰艇。
舰体侧边的帝国军标记,银色徽章、黑色的剑与花朵,却在这阴沉而寂静的气氛中显得不如往日威严华美,只剩下杀伐的煞气和冷厉。
朔风猎猎,帝国舰艇落地时,带来满地矿尘乱飞,带来弥漫的戾气。
短暂片刻后,帝国军舰的舱门,缓缓打开。帝国外交官的身影出现在舷梯上。微微停顿,他举步下行,随着他的脚步,舰艇尾部的另一处舱门缓慢开启,整整一队高窗的防弹军车整齐排列,旁边,虎视眈眈的帝国军持枪把守着,神色警惕。
站在“无垠号”的舱门边,隔着小小的特殊专向视窗望过去,原碧海无言地看着联邦军方代表韦副将军同样缓步上前,和帝国外交官互相行礼,简短交谈。
隔得远,原碧海并不能听清那些话语,只能看到片刻后,韦副将军遥遥回首,向着他们所在的舷梯们一指……
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原碧海看向了身边的澈苏。
纵然再感慨,可终究到了这一刻,所有的一切,走到了尽头。
慢慢地拿出贴身保护的那个密封小盒,他双手稳定,目光微凝,轻轻旋转机关,盒盖应声而开,一枚小小的浅绿色药粒安静躺在纯白的药棉中,就像一颗无害的维他命药丸。
可原碧海的目光,却瞬间急眯,似乎是看到了世间最危险最恶毒的东西。深深吸了口气,他慢慢地,将那粒药丸递到了澈苏眼前。
……
没有立刻接过去,一直安静的澈苏,凝视着舷窗外的帝国军舰,神情怔忪,仿佛忽然陷入了呆滞。
原碧海有点诧异,悄然打量着澈苏的神色,心里有点不安。
可是他没有催促,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