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故事开始的地方吗？

飘着小雪的初冬，你的座位在靠窗第一排，正对着大电视的地方。

那周我喜欢站在那窗台前，不知为什么，和坐在那里的你很有话聊。

那时候我还一口一个“傻子”地叫你，经常把客串到你座位上，和你有着同样发型的李林轩错认成你……

还是那个礼拜，不知为什么，杜珊突然把你换到了我的后面。

——周墨桐，《寄给给筱玉的明信片》，2012年，圣诞节

常常觉得，班主任杜珊的想法，真的很是令人捉摸不透。明明周墨桐既没有怎样违反纪律，这次的成绩也没有下滑，偏偏要从他的周围动起。

不过周墨桐他们，作为社会上最没地位的在校生，任人欺负任人骑，当然无权质疑班主任在班级里的任何决断。

也正因此，班主任的角色才总是被大家讨厌。

但是这一次，周墨桐觉得，阿珊倒是用她的专权做了件好事。

听见杜珊宣布的那一刻，周墨桐不禁看向筱玉的方向，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些散落在时光里零零散散的感觉从来不会消逝，它们会在大脑里的某一个角落静静的沉睡着，然后在某一时刻突然苏醒，跨越漫长的时空，奔袭而至。

突然记起竞选班委时，她第一个毛遂自荐地走上台去，蓬蓬的蘑短发在第一眼让他不禁想起了同样发型的凌若萱。那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了她。

突然记起为若萱准备第一个生日礼物时，看见她认认真真写下的工工整整的小字，粉红色、秀气的字体，他已经描述不出看到时心里温暖的感觉。

突然记起，高二时自己每天中午十二点半，都会赶回教室，听中午校内广播小玉主持的点歌栏目，听她甜美的声线，被电波扩大数倍。每次听她说“我是主持人小玉”时，“玉”独特的咬字，都给他一种很精致甜美的感觉。好像分班后第一次竞选时，听见她自我介绍的时候，那个“玉”的咬字，就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突然记起，高二下学期鑫哥走了之后，自己一度决定不再表演“摇头”，可是班会的筹备的时候，偏偏还是因为小玉的一句话，参加了表演，而所谓“值得”的报酬，只不过是事后她一句“给力”而已。只是很喜欢，自己那样耍怪表演的时候，她开心的笑。

突然记起，运动会的最后，换上漂亮的衣服，拉他合影的小玉，他坏坏地开玩笑说：“换衣服是打算放学直接去‘上班’么？”她同样坏坏地眯起眼睛，回答他说：“对啊，你怎么知道？”

突然记起，高三这段时间里，每次“菜姐”去辅导室答疑历史的时候，无论他是在辅导室写数学、写数学还是写数学，总能看见小玉去排队问题，有时候他会故意凑过去，希望她问身为科代表的自己，然后笑她说：“这都不会，你就是个傻子。”

突然记起，上周中午还帮她带过草莓味的双皮奶。

突然记起，昨天晚课，自己还站在窗边，吹着夜风，听她说起，未来如何迷茫，成绩如何不理想，他只是说：“瞎想什么？你是不傻？”伸手摸乱她的头发，周墨桐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这样做，很喜欢看她被摸乱的蓬蓬的头发下，那嗔怒的小眼神。

太多太多的情绪，发生在那些破碎的时空里，此刻如同漫天遥远的星光，穿越万千光年的星河，飘然而至。

四点半下课的时候，周墨桐没有出去买晚饭，一直留在了教室，也没有写那本还差很多的五三数学，只是等待着，等待着，直到小玉走过来，叫他帮她换座，说“东西太多”。

她换到他正后面的座位，她用一副很讨厌的表情说：“我可不换到大彤后面，他身上有味……”

于是接下来的数学晚课，一周里，除了修增讲课比较风趣的地理课之外，唯一能让周墨桐认真对待的数学晚课，周墨桐第一次没有好好听课。

刘大彤在旁边自己看着小说，周墨桐有些控制不住地和小玉聊起天，话题开始时，是她问他大彤是不是在看片呢。墨桐看了一眼正在拿电子词典看小说的同桌，然后坏笑着说，是。

两个人的话题很快变成了共同声讨刘大彤平时多么多么猥琐，当然，很多是周墨桐为了戏剧化效果臆造的，写小说的家伙从来不缺乏这样的能力。

周墨桐坏笑着说刘大彤每次英语晚课都看片，绝对是艺术来源于生活，甚至有一次周墨桐还说他：“你在我们年轻漂亮的Miss.Vampire的课上看片儿，是何居心？！”

后来渐渐变成了周墨桐开起筱玉的玩笑：“要不然，你来治愈一下他啊？”紧接着，后背就被她的小拳头轻砸了一下。

一次次趁数学老师回头在黑板上抄题的时候回头聊天，在风声紧的时候改成传条的纸上交流，反正他们是前坐后座，怎样都十分方便。

也有好几次，努力压低的窃笑或是打闹还是引起了老师的注意，虽然没有被提出批评，但是心里太担心数学老师会告诉班主任阿珊，把刚刚换来的小玉调换开。

一边忧心忡忡地阻止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跟她聊个没完。

馨馨说他闷骚其实也没错吧，在很深很深的心底，还是渴望着那份活泼的感觉。

这样矛盾的心理持续了很久，然而杜珊仍然没有任何举动，好像熟视无睹。

他们之间的话题刚开始也主要是以诋毁刘大彤开始的，那一时成为他们俩最大的兴趣爱好，慢慢的也变成了这样。

她说：“我感觉，苍老师也不算好看啊，挺多新人应该都比她好看，她怎么就那么出名？”

“身材好呗，再加上还有演技。”

“啊？那东西还要演技啊。”

“废话，电影都是有夸张的，要不怎么叫艺术？”

“怎么夸张的？”

“……”他无语，“等我带你去日本深造你就懂了，到时候我给你当经纪人，绝对让你超越苍老师。”

“你再瞎说？”

“真的，中国这么多人呢，到时候咱肯定都支持你这国产的。我电脑硬盘都给你预留好了100个G的容量。”

她用力在他后背上捶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

“女侠饶命，我还没看到你的出道作品，死不瞑目啊。”

“咚！”

当然，很多时候，也会说：“到时候我就请大彤去跟你搭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