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周墨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这样缓和一下语气。
那时的“呵呵”还没有现如今这么丰富的含义，只是很简单的一个用来表示笑的拟声词。
然而气氛再次无可避免地尴尬下来，虽然周墨桐想方设法地用语气词缓和，但气氛还是被她接着发来的一个呲牙表情僵硬下来了。
也许是实在想不出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周墨桐开个一句玩笑，“这话说的，我都没法往下接了。”
“啊，那重说。”她以让人嘴角上扬的玩笑回复。
他发了个无奈的表情。
“有点心不在焉哈。”她突然说。
“怎么呢？”
“我又看破晓呢。”
“又重看一遍啊？”
“啊。”
“你觉得暮光之城哪好？”有些惊讶于她对《暮光之城》竟然这么喜欢，作为一个喜欢写文儿的男生，心里总希望有一天能写出她喜欢的文字。
“一般吧，”她说，“也说不出来哪好了。”
“就是，喜欢里面的什么？”
“吸血鬼的题材吧。”
“吸血鬼题材哪里吸引你？”
“怎么说呢，超现实又不恐怖吧。”
“呃，你不是喜欢看恐怖的么？”
“是，但不能。”
“你喜欢超现实的呗？”
有些隐隐的激动，因为他一直在构思的《戒灵》就是那种超现实类的幻想题材，可一直不想和她提起，因为毕竟属于西方玄幻这种冷门的题材。
“啊。”
“其实我感觉你好像什么类的都喜欢啊。”
“好像之前一段时间，她还喜欢过《失恋三十三天》的小说。”
“是啊，没什么特定的，但比较偏爱超现实的。”
“完了，哈，又没法接了。”再次没有了话题，周墨桐只好继续用这句玩笑话打圆场。
“啊，我也感觉我说话，挺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
“让人接不下去么。”
好吧，周墨桐承认这只是自己在没话找话，想继续跟她聊下去的小借口。
“没有吧，跟别人聊也这样么？”
“啊。”她说，“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流汗的表情。“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果然还是他说的。“呃，我说错话了……”
只是他找不到话题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又怎么能埋怨她？毕竟他总是希望一直一直和她聊天下去，可什么话题都有结束的那一刻。
“没有。”她说，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停留，周墨桐也觉得，如果没有新的话题的话，和她的聊天只能不了了之。
“你那签名我喜欢，哈。”她突然说。
“哪个？”
“现在用的。”
周墨桐拉开扣扣的菜单，看见自己的签名档上，轻轻地挂着一行字：
我专心在等你笑……
“嘿嘿，歌词嘛。”他说。“超跑女神，嘿嘿，新歌。”
周杰伦的新歌，《超跑女神》里的那句：“你专心在画睫毛，我专心在等你笑。”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相关的回忆，却能激起他很多感触——毫无联系地想起运动会上她美美的妆，仿佛真能想象得到她化妆时的样子，打理睫毛、描画眉线时认真得可爱的表情，涂完淡淡的唇彩后，微笑着抿起唇，照着镜子的模样。
“嗯…你也爱听他的歌吗？”她突然的这一句，好像一下子就把房间里的气氛降温掉了。
“啊，你才发现啊？”语气像是在数落她的迟钝，却忽然感到心痛不已。
她只是回复了一个尴尬的表情，然后转移话题说：“我最喜欢mine。”
接着，有的没的，周墨桐和她聊了几句关于周杰伦新专辑《惊叹号》的话题。
比如他跟她推荐《你好吗》那首歌：“现在我试着习惯一个人过，也许你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她说“嗯，唯一一首慢歌。”
然后他才想起，她好像并不很喜欢慢歌的样子。又说感觉《琴伤》更慢呢。她纠正说：“前边快啊，一顿说。”
他说起自己从网上看到的，听说琴伤可以两首错开放，当第1首播放显示26秒时，开始播放第2首，听起来还特别协调。
“啊？不懂。”一向被周墨桐嘲笑理解力的她，又一次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他又费口舌地解释了一遍，她才终于差不多明白，说：“是吗，那我试试。”
可心里的痛，却不像是能在心里化解的样子。有时候会无根据地乱想，如果人的记忆和情绪，都存在于胃里，该有多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消化掉。
仍然在在意刚刚她的话。从喜欢上她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努力了解她的喜好，努力去喜欢她喜欢的东西，希望让她觉得，他和她有着同样的爱好，是同一类人。可是事实上，凌若萱却连他也喜欢周杰伦也不知道。
那样子，真好像他费尽力气，不过成为了她生命里无关轻重的路人甲。
终于，他鼓起勇气，在输入框里敲出长久以来发酵在心里的那句话：“我觉得，你跟小人就挺铁的，我感觉比咱俩好。”
他咬咬牙，强迫自己不去斟酌自己敲出的文字，“啪”的一声，按下了回车键。
气氛在那一瞬间诡异地尴尬起来了。
至少他觉得。
周墨桐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回答。
借由费纳希雅，那个在他小说里替代凌若萱存在的虚拟人格，当然，这些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客气着，说明她和他的关系其实也不差，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回答，因为没有价值，既不会有什么改观，又了解不到她的心声，好像只是一个笑容美好的虚假面具。
但他却忽略了最简单的那一种情况，直言不讳，最符合凌若萱的风格。
她只是回了个流汗的表情，说：“嗯，一个班么。”
“嗯……是。我可想回去了。”
她说“你要在十四班，咱们肯定都铁”，又在后面补了一个呲牙的表情。
“是呗，所以挺后悔的。”
她回复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但我感觉我跟张亦馨林佳音她们也挺铁的，也不是在一个班。”
“可能，我不是特别善于交往吧，不像她们那么开朗。”不过听上去像是句不太能让人信服的敷衍。
“不能啊，我感觉你特开朗一人。”
“小人跟我离的近，就跟他联系比较多。”
他说，这倒是。
她用一种略有些不满的口气说，“还挑上理了…”
“主要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总感觉你对我不像对其他的朋友那么……霸道被，有点别扭，嘿嘿。”仔细斟酌着语气，生怕哪里的语气不符合自己那卑微的位置
“不是，能天天看见的，就不好意思那样么，你感觉不那样有距离，是不？”
一时着急回复她的周墨桐，迅速读了三遍仍然没有读明白，又不想拖太久没有回复，只好选择有些尴尬地直接去问她：
“呃，断句没太懂……”
“啊，看着是有点乱，”或许是她自己读了一遍也这么觉得，又解释说：“意思就是说，你觉得像对小人那样对你才有亲切感呗。”
他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又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也没资格跟她提要求，又说，“主要我也不太清楚你对待别人的方式。”
“嗯…”
“你对普通朋友，什么样？”
“不怎么说话。”
“都是么？”
“普通的不怎么说，好的就聊聊天什么的。”
“啊，其实你对小人儿就挺好的。”
她又一次直言不讳。“他对我也很好，”
“是…距离的问题，我真的比不了。”
谁让高三换了座之后的小人，就坐在她斜前边的方向，有时候，她还会换到他的旁边坐。
她回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真的，我不能很快知道你需要什么。”也许是被她今晚这直言的率真所打动，小心翼翼的他终于开始向她坦露出埋藏了好久的心声。
“嗯…其实，我可以靠自己。”
“挺多事我也挺想帮忙，但馨馨她们告诉我的时候都是事后了。”他对于她的了解，认真算起来，原来只有每天晚上，发短信向馨馨问起，“她今天怎么样啊”。
一个流汗的表情。“你能陪我说说话就是帮我了，哈。”
“但我总担心耽误你学习。”毕竟在她眼里，学习的分量那么重。
“（呲牙）没事。”
“我也不知道去年自己在想啥，怎么没转回去学理。”
“（流汗）你觉得你适合学什么？”她问。
“不知道，不过我现在也不擅长文综，每次考试都错一堆。”
“难吧？”
“嗯，有的就是学不明白，文科那些联系都需要理解，我还是比较喜欢能用个公式代下就解决的东西。”
“我想说理综也不简单。”
“是么，这谁知道呢，嘿嘿，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擅长什么，不过高一的时候，我化学生物不好确实是因为我后来没好好学。”
其实这真是个傻问题。他哪里想过自己的未来在何方，他哪里想过自己适合学哪个不适合学哪个，他只是一心希望，自己的未来有她在。
而未来的她在何方，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