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家里没有一块煤炭，缸里没有一点儿粮食，她为了能够给女儿省下一个土豆，可以三天只靠喝水度日。

因为一套旧被褥，她要忍受一院子里的人讥讽，谩骂她是靠着讨好男人而得来的。

十五年，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承受的又何止只是这些。

叶东双拳攥紧，强忍着想要进去跟她们相认，向她们忏悔的冲动……

“叶总？”

突然，一道压低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眼底一抹慌乱，转瞬即逝，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复神态。

从外面打水回来的厉铖，看到叶东竟然在病房门外，有些意外。

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担心吵醒叶姚他们，所以特意压低了嗓音。

“厉铖，你也来了。”

叶东看到是他，目光晃了又晃。

厉铖点点头，把水壶放到病房门口一旁。

“您是来找叶姚的？她就在里面。”

叶东摇摇头，“跟我出去走走吧。”

说完转身离开，厉铖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他的步子。

两个人站在医院的天台，虽然现在已经是初春天气，可是夜晚却还是有几分寒意。

叶东站在护栏前，看向远方。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虽然是在询问，当然也是可以肯定的。

“嗯，叶姚伤了您夫人。叶总，她其实并不是有心的，她只是……”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全都知道，而且我也并不怪她。”

叶东打断厉铖的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乱，各种念头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抉择。

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冲动，在给她们母女带来第二次的伤害。

厉铖看着他，他现在的状态跟平常实在是相差太大。

如果说平常的他，是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成功企业家。那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位孤独，落寞，甚至需要人陪伴的长辈。

“叶总，您很累。”

这种累，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身心俱疲的累。

“人活着哪能不累呢，爱不得，恨别离，生老病死，哪一样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叶东的声音充满无力感。

厉铖心头一颤，竟然无法反驳。

是要经历过怎样沧桑的人，才能会有这样深刻的体会。

“叶总，如果觉得累，就让自己休息一下吧，不管是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话语的安慰。

叶东一声苦笑，扭头看向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厉铖，你是个好孩子，叶叔叔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你的家人和爱人。不像我，这样没用。”

厉铖听到“没用”这两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绝对是不能认同的。

“叶总，您是我们尊重，喜欢的长辈，别人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您在我们心里的位置。”

叶东是欣慰的，庆幸的。

庆幸自己终于为女儿做对了一个选择。

“以后叶姚她们就拜托你了，答应叔叔，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

他不能做到的事，只能嘱托给他了。

厉铖看着他，探究了眼神，片刻之后情绪震荡。

一个念头几乎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