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皱着眉头, 手上是关于真纪此番受伤的情报。
因为展初云到了日本, 使得各方势力都不怎么安分,有些家族干脆趁这个机会与外来势力牵线,在这种情况下, 真相就显得更扑朔迷离。
究竟……会是谁呢?
心事重重,安然显得很没有精神, 她按了按眉头,把疲惫压下去, 这个时间点……真纪应该已经醒了并且打发了她的家人了吧?
安然想到这个, 心情好了点,最近的事情真的太烦,展初云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究竟是好是坏?还有云湮……
由于忙碌, 再加上刻意的逃避, 安然已经许久不曾关注某个人……
——
“宫崎耀司,我绝对, 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伊藤忍气势汹汹的闯入帝国顾问的办公室, 一拳凶狠,撂下冰冷而仇恨的话,扬长而去。
不知道是狼狈心虚还是气的真的不愿意多停留,伊藤忍来得快去得也快,并且不曾正眼看过宫崎耀司——他仍然记得自己中了移情术后的一切, 他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和宫崎耀司之间能够和平相处——刻意的逃避使得他忽略心中并没有那般的讨厌,反而还有着……窃喜。
他不愿意正视自己, 于是第一个想到了展令扬——他要找到令扬,找到他的光,那么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不会存在了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宫崎耀司狼狈的坐在地上,捂着被击打的腹部,轻轻的,又绝望的笑了起来。
这一天……终于到了吗?
哪怕在脑海中临摹了无数遍,在面对的这一刻,也依旧痛苦。
他多想……多想从认识忍开始,就一直一直是那样和谐的相处,可是虚假,终究不会长远。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着如释重负,因为终于结束了,终于不用在那虚幻的美好和残忍冰冷的现实中挣扎了。
放下吧,这是很早的决定,却一直被他拖延至今。
宫崎耀司苦笑,低垂着头,伤心的像个孩子。
如果放下真就那么简单,那就好了。
“现在的你,太不像当初的那个修罗之影了,真是丢我的脸。”索沃罗冷笑,抱胸倚在门边,“如果你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束缚的话……不如现在就让我亲手杀了你。”他瑰丽的异色双瞳中,红光愈发妖艳鬼魅。
“你怎么来了?”宫崎耀司没有抬头,但是声音清冷,若非之前他发出过那般悲怆忧伤的笑,真让人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怎么,被你那个心上人占了所有心思,连大脑都不会转了吗?”索沃罗讥讽道,他手中玩着从奈奈那边各种厚脸皮讨来的戒指,笑容优雅,“不要让我太失望啊,宫崎耀司……”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待在日本,这可不是你的意大利。”宫崎耀司神色淡然,依旧在地上坐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落魄。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索沃罗撩起耳边的碎发,笑了起来。
“因为我实在难以想象,梦魇之眸也有被爱情选中的那一天。”宫崎耀司犀利的回击,抬起的眼清冷锐利,毫不留情!
“这似乎轮不到你管。”索沃罗神情不见异样,笑容艳冶却无情。
“我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宫崎耀司微笑,平静的脸庞总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哼,与其说我,不如想想你自己吧!”索沃罗冷哼,“我认识的修罗之影,可不会这么懦弱啊……也难怪,炼狱之手那个家伙不愿意见你。”
炼狱之手?
宫崎耀司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微微的波动。
“哈哈……”自觉扳回一局,索沃罗唇角上扬,幸灾乐祸的摊手,“谁让你得罪了人家呢?”不等宫崎耀司想明白,他话锋一转。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宫崎耀司你可要想清楚。”索沃罗的声音低沉,“我们这种人,说真的谈什么爱情太荒谬了,所以……遇上奈奈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但是爱情不能把一个强者的心束缚!”
“我的她,是可以和我并肩前行的人。”
索沃罗难得笑得温柔,他异色双瞳讲述到奈奈时从来冰冷魔魅的眼盛满柔情,他并不是一个情感外泄的人,但是宫崎耀司面前……他信任且了解这个曾经的战友。
“她在找我,我先走了。宫崎耀司,希望下次见你,你不会这么狼狈了。”索沃罗语调优雅慵懒,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在走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宫崎耀司声音清冽而不容拒绝,“那天……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神奈川并且救下安然?”
他不是傻子,当时的疑点很快想到。
索沃罗初来乍到,就算是为了早川奈奈的请求调动人手再快也不可能赶在他和天草真纪之前就到达,但是事实偏偏如此,所以……只能说明索沃罗事先掌握了安然的行踪。
他明明为了早川奈奈而来,又为什么要关注安然?宫崎耀司可不认为索沃罗是那种爱屋及乌的人。
索沃罗的背影微微一顿,悠扬的语调中暗藏某种戏谑:“以后,你会知道的……”
就让他看看,宫崎耀司和藤真安然,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真是……太有趣了啊!
——
“唉,你们来了啊……”真纪身上包的严严实实跟木乃伊一样,她有气无力的眨眨眼,“如果过来是为了继续训我的话,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体谅一下我这个被念叨一整天的病人吧!”
“那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们的小心肝啊好不好,真纪大小姐?”安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出了这种事,我们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奈奈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显然和安然一样通宵达旦不怎么精神,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洋洋的开口:“安然,不用客气,她要是真抗不住念叨,还有未婚夫给她温暖的港湾呢!我支持你!”
“奈奈!”真纪恼羞成怒,但是又动不了,更不敢对上安然和奈奈看好戏的目光,于是转啊转的看到了一边轮椅上安静的云湮。
“咦,这位就是安然你说的那个朋友吧!”抓到了救命稻草,真纪眼睛闪啊闪的。
牵扯到自己身上,云湮怔了怔,然后大方微笑:“我是暮落云湮,请多指教。真纪小姐的名字,我也在安然口中听过不少次。”
展令扬在长廊中失魂落魄的来回踱步,云霁妹妹就在那间病房……
碍不过东邦的怀疑,展令扬花了几天时间调查云霁妹妹的过去,却愈发心疼,而调查出来的资料,连东邦的几位都说不出什么怀疑。
并不是因为什么资料太完美,而是一个整天孤僻厌世的人待在家中,本来就找不出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而少有的几次出门,都让展令扬看的心伤不已。
他的云霁妹妹……本来该是展家的小姐,本来该轻快的行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本该享受众人的艳羡而非悲悯的目光……而不是,所有的人生毁在那场爆炸中……
要不是因为自己,要不是……
“令扬,你不要担心了,到时候我会帮你妹妹仔细检查的,或许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呢?”曲希瑞安慰道,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展令扬急需要一个精神支柱。
“小瑞瑞,谢谢你……”展令扬勉强笑了笑,又不自觉的踱步,他要用什么说法才好让云霁妹妹接受呢?舅舅也很希望见到云霁妹妹……
他又要如何解释,她的瘫痪?
展初云静静的靠在床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俊逸的脸庞有某种沉郁。
他仍记得他听到令扬说出云霁现在状况时,自己那瞬间被深渊吞噬的心情。
明明,上一秒还在庆幸云霁没有死去,下一秒却不得不接受她在那场爆炸中瘫痪的事实。
他的女儿……是他对不起云霁。
他的确欣喜于云霁没有死去,却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是他的罪。
云霁……
【舅舅,云霁妹妹她……云霁妹妹她瘫痪了!是那场爆炸……】
【如果她还能恨就好了……舅舅,云霁妹妹……忘记了所有。】
【痛苦也好,幸福又罢,她记忆中的人生,不曾有我们一分一毫的身影……当我听到她说‘你的舅舅和我有什么关系’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当初是我承受了这一切……】
【舅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我不知道我还能为她做什么……她活的好痛苦……】
展初云苍白的脸上有某种惨淡,令扬的话,让人锥心刺骨。
那是令扬的妹妹,也是……他的女儿啊!
令扬怨他,展初云知道,但是令扬也忽略了,云霁是他展初云唯一承认的女儿,当初的他……心中难道就好过吗?
选择了令扬而放弃了亲生女儿的生命,展初云又何尝不痛?所以他放任令扬离开展家,放任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也放任自己对当初决定的痛彻心扉。
他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哪怕他真的爱自己的女儿。
展初云苦笑,仰起的眼睛,有些水光。
他是阎王展,他是展初云,所以,他该无情该冷酷,唯独不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