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的两副球形护壁之间，间距并不是恒等的，而是像蛋壳与蛋黄一般，在右下方贴的十分紧密，几乎只能容一人大小的东西通过。

而此刻，未名物质的轨道就被硬生生地导入其中，就像把烧红的铁水倾入大海一般，两面护壁上都冒起炽烈的白烟。

渐渐地，未名的物质似乎真的被磨损了许多，其中包裹的金光愈发纯粹，亡命徒们只是看上一眼，那种身临其境的贪婪感，让他们仿佛都舌底生津。

不过下一秒，璀璨的金光就在众人眼前骤然消失，光暗的转换让诸人都眼前一黑。

“光！”他们喊道，因为最开始时，包裹着炼金源质的部分光芒耀眼，让他们中不少人都忘记照料手中光源，以至于此时他们才蓦然发现，自己早已陷入暗中。

林野间只有山顶的一小块是由圣公会点亮着的，可这些光穿过护壁后已经削弱，影影绰绰的树林更仿佛能吞噬光线，这幽深阴晦的光影比之全然的黑暗，更加让人心惊！

皮埃尔浑没发觉，他手上的法棍已经落在了地上，他不停地咬着的不是【质量过硬】的面包，而是他连皮带骨的右手。此时他的心里满是焦急，藉着何塞·穆里略威力惊人的双重护壁，拉普拉斯妖所给出的结果确实能把未名物质导向毁灭，可时间还是太短了，这样仓促得出的一个方案，要是把炼金源质也消灭了，他岂不是白来一趟，连拉普拉斯妖的代价都支付不起么？

“喂，杜尔齐！”他松开了右手，头也不回地喊道，“喝点安魂剂，把炼金源质的逸散空间规律化，我要计算它们的……”

身后没有回应，不至于这就昏倒了吧？皮埃尔皱眉转身，果然，杜尔齐还稳稳地站着，没有倒在地上。可当他理解了眼前的一切，尖叫声便止不住地从他的胸膛里逃了出来。

站着的东西，确实还能称为杜尔齐，只是无端地变得金光闪闪了——即使到这一步，皮埃尔虽然大意，但也还算有着心理准备，然而这尊金像比之之前的都要恐怖，因为这只是一尊撑开的人皮壳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仿佛为虫蚁蛀蚀般的细密小孔，脸部的一小块，整个左肩以下的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大块空洞。皮埃尔在这一瞬间，昏暗的光照下竟然分辨不出杜尔齐最后一刻的表情。

他忍不住要高举双手，祈求这个未名存在的怜悯。然而更下一刻，杜尔齐的脑袋在他面前，咔嚓一声，被无形地咬掉了，空荡荡的金颈项上留着狰狞的不规则咬痕。

皮埃尔福至心灵，仿佛窥探出了一丝一毫的真相——这个未名的存在，或许是出于愤怒，或许是因为受到的损伤，已经撕下了曾经彬彬有礼的面具，和炼金源质开始相互争夺起了有限的养分。

而他，与杜尔齐所做的一切，与一个顽童为投石打碎窗户而欢呼，并无区别。

接下来，紧跟着杜尔齐的金质残渣，他也无需为此而懊悔了。

内层护壁之中，林柏特脸色难看，低声说道：“三个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