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利兹奋力挣扎，像是孤身泛舟大海的渔夫，倔强地挺直腰背在风暴中飘摇，高傲地立于崩坍的天空与沸腾的热海之间。

黑暗曾经是维洛利兹多年来的助力，就像老渔夫了解大海一般，随时都能下海畅泳，可此刻的黑暗沸腾而邪异，明确无误地排斥着祂，就像海底的岩浆带着高热涌流而上，让海水里的每一个气泡都带着恶毒的杀意。

在黑暗中，斯黛拉的声音如影随形，悄然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尼布甲尼撒，我的黑暗源自原初先知查拉图斯特拉心中的恶意，远在你和你的亡灵主子之上。”

老渔夫瞬间暴怒，手臂挥出足以洞穿鲸鱼的伟力，如潮的黑暗被祂徒手劈开：“狂妄！”

维洛利兹将防御和闪避的精力一概抽调出来，无视了不断加深的创伤，无视了自己几乎无法荷负的身躯，不顾一切地用精神渗透黑暗，以攻对攻！

“不过是，散发着公元前腐臭的尸骸，说什么在大人之上，别做梦了！”祂愤怒地咆哮道。

斯黛拉伸指一点，浓稠的黑暗将维洛利兹淹没，她笑道：“可事实就是如此，你和你的亡灵主子所谓的黑暗，不过是从【黑夜】手中窃取的二手货罢了。”

恶魔的黑翼猛然间驰骋四野，浓不见底的黑夜硬生生地被祂撕得七零八落，一道明亮的星光从远方牵引而来，像是为舞台上的独角戏而点亮的灯火。

“要说亡灵，你们才是所谓的亡灵！过时的东西就该呆在过时的地方，不要在【世界之都】里阻挡人类前进的脚步！”

嘶吼过后，维洛利兹痛苦地弯下腰，生生地撕下千疮百孔的双翼，从创口中生出一对血淋淋的新翼来。

敌人已经被祂的冲击逼退，虽然时间紧促，但足以让祂再生完好的肢体。维洛利兹及时地抬头，寻找敌人的动向。

找到斯黛拉的瞬间，祂的暴怒更胜一筹。

“你又是在做什么！”

斯黛拉的右手和查拉图的左手十指相扣，听到祂的怒吼，才把唇从查拉图的脸颊上挪开，开心地说道：“你不是说，让过时的东西都呆在一边吗？我试了试，这个结果我也能接受。”

查拉图有些羞怯和挣扎，斯黛拉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安静，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苏先生真的会搞这样的计划么！查拉图既觉得他不会开这种玩笑，又觉得如果他会恶作剧一番，多半就会选在这种时候。

维洛利兹这时候才像个神话故事里，地狱里恶魔该有的样子了，祂浑身都因愤怒而显得扭曲狰狞：“混账东西！肮脏的血脉！邪神的残渣！都给我认真起来啊！”

“我维洛利兹选择了在最憧憬的城市战死，给我应有的下场啊！”

“不可以哦。”斯黛拉优雅地松开了手，侧过脸，像是在对查拉图征询确认：“对吧？”

查拉图也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是的，维洛利兹先生，在考虑到您所造成的一切损失和破坏之后，您用【死亡】来换取【慷慨战死】的交易，本店并不许可。”

“正相反，苏先生嘱托我们的是：‘维洛利兹吗？给我在他所有拿手的领域里，逐个地把他击败摧毁。’”

杀人，还要诛心。

维洛利兹当面一击，查拉图和斯黛拉左右避开，诡域的夜空被撕得越发稀薄：“大言不惭！就凭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做到……”

祂忽然愣住了，冷静之中，怒气却仍然像火山喷发一样止不住地涌出。

斯黛拉摘下了微笑，平静地说道：“以我们的力量，还不能和苏先生相比，所以我们只能在【完成】的时刻，才向你进行告知。”

“怎么做到的？”压抑着怒火，维洛利兹咬着牙说道：“在黑暗的纯度上，或许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情绪的领域上……”

祂用手爪撕开自己的脸颊，硬生生地扯出一个笑脸：“我绝不可能输给你这样的家伙。”

“为什么不呢？”斯黛拉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却又让维洛利兹青筋直跳：“你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是时代之潮里进步的人类，可是你既没参与时代，也没有推动进步，只是守着你们那个邪恶组织闭门造车，更是靠着背叛人类对你的信任来争取微不足道的优势，尼布甲尼撒，你活的就像是一条食腐的猎狗，何其可悲啊。”

“可悲？”维洛利兹摩擦着牙床，勉强说道：“你才可悲吧，小姑娘，你所有用来感染我的情绪，不过是你自己恶意的冰山一角，你迟早……”

“迟和早与你无关，尼布甲尼撒。”斯黛拉清冷地说道，眼神中多了一丝厌恶：“就让我最后告诉你，为什么我们敢于把计划，建立在你们的能力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