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贵干?路易笑了笑,一只手扶在门框上,抹了把金发上搭下来的雨水,让他像只落水的狮子。
“两个选择,小先知,你让我进去,或者我闯进去。”
你这不是反正都要进来?希瑞里斯正想后退一步,脚步却忽然僵住了。
路易得意地笑起来:“啊,你看到了,看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历史中,命运改变的时刻,寄托在你的一个念头上,这滋味如何,小先知?”
希瑞里斯毅然撤步:“并没有那种时刻,弗兰肯斯坦先生,选择这种东西,我早就做过了。”
“不错。”
路易眯着眼,在黑暗中越过盲眼的守塔人,查拉图已经坐在床边等着他。
“至于你,查拉图,boss同样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他掏出一颗绸缎包裹的,晶莹如宝石的黑眼珠,放在查拉图的手里。
“这不是选择的报酬,只是物归原主,不管我还是boss都没自信保证它到明天这时候还完好无损,还是提前交还为妙。”
电光划过天野,透过天文台的大窗把路易的面庞照亮,而后响起低沉的雷音。
事到如今,查拉图习惯了身边的一切随时都会巨变,他便只是低声问道:“选择是什么?”
路易竖起一根手指:“一、保存自己,十二点一过,伦敦的任何地方都可能变得危险,但不会有人特意来找你,只要你专注自保,很容易就能等到安全到来,届时只要拥抱胜利者就好。这并非对你的轻视,查拉图,我们在打一场漫长的战争,你只是被列入了下一场战役的预备队罢了。”
查拉图点了点头:“路易?有没有人说过,你放在后面的选项才是你想让我选的那个?”
路易的笑容当场冻在了脸上,他用了几秒钟才缓过来,无事发生一样地继续说道:“那也是个非常艰难的任务,但我会在这协助你的,查拉图,如果你准备接下这个任务的话,你必须发誓,即使我死在你面前,你也能做到视而不见。”
查拉图沉默了,天文台上只能听见交加的风雨声,而后由希瑞里斯打破了这沉默。
“你们万允屋的人,总是把这些事当成交易么?”
他冷笑着:“不做准备,不做铺垫,只把别人当成商品和工具,命令来了就要去做,还以为给了所谓的【选择】而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仁慈?”
路易笑着回头:“我猜你没有爱上查拉图。”
希瑞里斯一瞬间呆住了,对方的回应超出了他预料中的一切。
路易啧啧摇头:“这会是一个好玩的答案,但可惜不是。所以你在愤怒你人生中的哪一个场景呢,小先知?”
希瑞里斯闭口不言。
路易转回来,对着查拉图,后者紧握着手中的眼球,几乎要把它捏爆。不过在那之前,于路易的注视下,查拉图最终点了点头。
路易赞许地说道:“那么,你的任务是……”
脚步声匆忙响起,自楼梯的方向传来。路易停住,突然对希瑞里斯说道:“你做过选择了。”
希瑞里斯默默地站在门边,等到门外的人由远及近,敲响了门。
“瞭望者阁下,一名闯入者消失在这附近,您有发现他的踪迹么?”门外的骑士急促地问道。
几秒钟后,希瑞里斯慢慢地说道:“有一道隐秘的超凡痕迹,已经消失在通往议会的方向了,你们可以往那边追查。”
“感谢您的协助,瞭望者阁下。”旋即是几声发令,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终于结束了。”路易说道,“我想两位被一再地打断,已经对这个任务好奇的不得了了。”
确实如此,查拉图暗想道。
路易全不在意,继续对查拉图说道:“那个被袭击的孩子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因此护守北方的米迦勒也将返回他的驻地,他将在天明前出发,我们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激怒他,把他留在伦敦。”
“你们疯了!”希瑞里斯脱口而出,随即因为疼痛而捂住了失明的双眼,但疼痛没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管明天你们要发什么疯,能够阻止苏守墨的只有米迦勒,让他安安心心地离开不好么?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城市能承担他的全部实力!”
路易忽然沉下脸来:“小先知,你能看到命运,难道就真的不明白,我们要对付的是谁么?你为什么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是早就不言自明了么?为了这个,即使是米迦勒力量的一点余波,我们也得利用起来,难道不是如此么?”
希瑞里斯眉头紧锁,良久,他无力地坐到自己的床上。
路易幽幽地说着:“我也知道,boss也知道,像这样藏头露尾地下达命令,谁都不会开心,让你们擅自地自陷绝地,又擅自地看我去死,可这就是神秘界的战争,情报和信息才是胜负的关键手。也就是boss那样的人,才有把被破解过一次的能力束之高阁的权力罢了。”
希瑞里斯叹了口气:“别对桑铎下手,那样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路易撇了撇嘴:“这我当然明白,但我又担心这孩子被别人控制住,不能把米迦勒带的太远。”
查拉图悄悄地举起了手,路易瞥到了,努了努嘴:“直接问。”
“我们的敌人是谁?这个告诉我也没关系吧。”
路易愣了一下,说道:“查拉图,你先戴上眼睛,重新适应光明的世界比较好。”
“放在眼窝里就可以了,你有半神化的身体,又是自己的眼睛,自然就能帮你接上神经的。”
查拉图依言施为,忽然觉得路易的语气有些古怪,等他视觉神经恢复的一瞬间,刺目的光芒险些又把他推入失明的深渊。
真实视域下,明亮如正午之阳,维洛利兹拍打着灰白色的羽翼,庞然的雷电在他背后划亮夜空,而天使长在窗口微笑道:“弗兰肯斯坦先生的所谓敌人,可能指的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