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醒离开九宫前,把冰泉灵井从地底取出,施展‘入微卦’缩形井体,又把书蠹虫群降伏镇压,统统随身带走。
至于那些雕刻在宫顶的月隐壁画,丁醒则一字不剩全部抹除,甚至是整座九宫建筑,都被丁醒尽数摧毁。
这是为了防止骨妖主人在墨河战败,有可能重新逃回九宫,这样一来,它会把魔域与巍国修士吸引到这里,从而导致九宫暴露。
丁醒需要防范于未然。
这座九宫地势隐蔽,却不像白梅水府那样采用灵纸灵墨炼造出来,建筑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即使毁掉也没什么可惜的。
等丁醒处理完这些善后事宜,来到冰山外边,此时血月尚未升空,墨河仍处于七座漩涡的摄吸之中。
丁醒孤自来到一处偏僻的河岸处,施展‘月隐卦’潜伏下来,等待了小半时辰,墨河之水趋于干涸。
随后在两岸紫府修士的逼迫下,月窍图显化为血月,冲上高空。
丁醒对血月并不陌生,当初在白梅水府保护过呼延萝,但让丁醒想不通的是,今次显化的血月为什么如此奇特,竟然倒映了冰华山的全貌。
他正疑惑之际,看见呼延萝在月中现身。
丁醒见呼延萝在月中出现,心下寻思:‘血月里的冰华山脉,是不是专门用来迷惑呼延师姐的幻境啊?’
丁醒猜测血月里的山脉景貌是幻术所致,这并不稀奇,要知道月窍图的七颗窍心,全都具备幻化之力,若说七心联合起来,制造出一座仿真的冰华山结界,也未必不可能。
但是下一刻,血月中又出现了一位老妪,这老妪的脸庞与常人无二,但她伸出的手臂却是一根晶莹玉骨,这玉骨形态与丁醒身上的玉骨一模一样。
老妪现身以后,直接挽起呼延萝的袖口,露出一颗朱红色的心状守宫砂,只见老妪往砂上一点,血月立刻黯淡无光,就像是失去了灵性。
丁醒望着血月从高空坠落下来,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清晰记得自己与呼延萝在九宫洞府有了肌肤之亲,为什么守宫砂仍旧牢牢印在呼延萝的手臂上?
即使丁醒记忆紊乱,呼延萝并没有破身,但守宫砂是月窍图所化啊。
血月既然升空,那就意味着守宫砂已经离体,这幅灵图根本不该留在呼延萝身上。
丁醒不禁揉了一下眼睛,他觉得他目前所见的血月与呼延萝画面,应该都是幻术演化,并不是真实存在。
但血月莫名其妙搞出这样一道幻境,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丁醒发现,自从他与呼延萝先后穿入月纸门,中了纸醉金迷酒气以后,他已经分辨不了虚实,看不穿真伪。
苦苦思索,不得要领。
丁醒决意亲自去追溯与求证,只要找到月窍图,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谜底给揭开。
就在这时,他看见高空之中剑光闪动。
剑光极是密集,势若流星,一道接一道降落在几十里外的冰山之中。
那座冰山,正是九宫洞府所在。
丁醒见这么多修士赶赴冰山,清一色都是巍国七派的嫡传打扮,降落山头后,二话不说直接劈山凿石,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早前呼延萝在血月中降落在冰山之巅,曾经毁山寻找丁醒,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这些修士应该是出于好奇,于是跑过来一探究竟。
不过丁醒早有准备,他离开九宫时,已经把洞府给摧毁,这些修士别想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原本丁醒并不想理会这些修士,却在剑光当中看见两道熟悉身影,旋即走近了一些,潜伏在附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闲聊。
“长老们竟然派发这样一个挖山差事,还真是无趣之极!”
“可不是吗,那血月中的冰山是倒映幻化,既然是幻化,就一定是虚假之山,怎么可能挖到宝藏!”
“还别说,宝藏虽然没有,但山底洞府却是藏了一座!诸位快瞧,我挖到一座冰封起来的牌门,应该是洞府入口!”
“哎呀,可惜了!这洞府被破坏的相当严重,已经变成冰石废墟,只能收集到一批残垣断壁!”
“废墟也无所谓,统统挖回去,反正可以交差!”
这些修士有近百人,巍国七派都有弟子前来挖山寻宝,他们兵分七路,没一会儿就把九宫洞府破碎后的遗址给挖捡干净,尔后结伴离去。
乔惜妃与一位绿袍青年留在最后。
先在冰山上空徘徊一会儿,又在附近山峦间漫无目的的飞行。
却听乔惜妃自顾说着:“我要跟随老师返回师门,不能滞留太久,哎,见不到丁叔叔了!”
她转过头,望向绿袍青年,又吩咐说:“但你不要着急走,你叔父极可能已经回来,你在附近找一找,说不定会遇见他。”
绿袍青年一脸担忧:“叔父是去找呼延师叔,呼延师叔被困了血月里,叔父也可能与她一块遇困。”
乔惜妃轻轻摇头:“刚才那轮血月是月窍图演化出来,这图被咱七派祖师给收了,我老师与大师伯、三师叔亲自检查过,图中什么也没有,呼延萝根本不在月窍图里,你叔父也不在!”
绿袍青年显得极是迷惑:“月中冰山那么清晰,呼延师叔一看就是活人,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乔惜妃笑道:“这世间法术无奇不有,想要以假乱真还不容易吗,随便一道幻术就能做到!总之你放心,以你叔父的本领,肯定不会出差池!”
说完看看天色,她老师纪真微马上要返回琼台派总坛,她需要随行左右,不能再耽误。
又在倒塌的冰山处望了一眼,当年她就是在山下与丁醒碰面,山底洞府本是她与丁醒才知道的秘密,想不到今天被毁个干净,她心里起了惆怅若失的不适感觉,不禁叹了口气。
也不忍再看,随手招出一座牌门,转身往门里走:“忘凡你多找几天,不要着急返家,不要急啊……”
她的叮嘱声随着牌门消失在原处。
这位绿袍青年,正是丁醒的侄子丁忘凡,自从他老师呼延芙死后,他比乔惜妃还想见到丁醒。
当下御起飞剑,开始在附近搜索检查。
方才飞了一盏茶的功夫,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男音,他听罢大喜,赶紧调转剑向,火速冲去几十里外的一座山谷。
落地后,见丁醒正在一座冰洞当中等着他。
“醒叔!你真的回来了!”
他箭步冲到丁醒跟前,揪住了丁醒袖口,激动的不成样子。
虽然他想念丁醒,但他并不相信乔惜妃的猜测,他觉得丁醒出现在冰华山的几率,小的可怜。
此刻见了丁醒的面,他才知道乔惜妃的预感有多么灵验。
丁醒没有多讲自己的事情,先问他:“你老师呼延芙呢,你是不是陪她一块来的冰华山?”
原本心情大好的丁忘凡,脸色随之一黯:“老师她被一头骨妖谋害,月前已经陨亡了。”
“死了吗?”丁醒孤自低语。
他在九宫洞府看见玉骨时,心里就有了不好预感,认为呼延芙恐怕是要凶多吉少。
当年呼延芙拿走这具玉骨,丁醒就觉得使用死人骸骨来练功,这种行为并不吉利,但是想到呼延芙有呼延玄衣这样一位大靠山,应该不会出差池,他当时就把不吉利的念头抛之脑后了。
想不到仍是出了事。
其实呼延芙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也认为在呼延玄衣眼皮底下,炼化玉骨不存在任何风险。
结果玉骨觉醒灵识后,就连呼延玄衣也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