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来费了很大一番口舌才令宋愁葵相信，自己是打心眼里对她的占卜术没兴趣。

然后他就发现宋愁葵对自己的热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

“那随便你吧。反正要了解的话请交钱。”宋愁葵连正眼都懒得给孟紫来，一手托腮，一手逗着哈士奇玩。

孟紫来只能小声问道：“可以赊账吗？”

“想都别想。”

“那换一个。”孟紫来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不用占卜。”

“爱过。”

“……”

似乎是发觉自己的态度对潜在客户太过不友好，宋愁葵摆正了一下姿态说道：“好吧好吧，你问，我看能不能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法阵是在工具间里的？”孟紫来稍稍整理思路，随后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宋愁葵把手一摊：“上厕所是看见的。”

“……那可是男厕所！”

“谁还没个走错厕所的时候。”宋愁葵把脸一别，好像是在对孟紫来的大惊小怪表示不满。

对此孟紫来是无可奈何。他虽然看出来宋愁葵是没想回答自己，在随口胡扯，但自己却也对此无能为力。嘴巴长在宋愁葵身上，那当然是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你真的很想知道这些？”

宋愁葵对着明显露出失望神色的孟紫来发问，在后者点头回应后说道：“那你就给钱啊。”

“我这不是没钱嘛。”孟紫来很是光棍的回答。

他很少承认自己的缺陷，但贫穷不在此列。

“……”宋愁葵捂住了脸，好半天后才说道，“那这样吧，咱们来做个交易。你帮我去外地进货，回来后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

“成交。”孟紫来想也不想便回答道。不就是去外地跑一趟嘛，他连外太空和异世界都去过了，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但随后他就立刻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路费之类的你得报销。”

“是是是。”宋愁葵点着头，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孟紫来，“这是你会用到的东西。”

孟紫来好奇的接过包裹拆开，在那里边放着的是几张机票，以及他和孟紫然的护照签证一类的文件。

他不由得愣住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孟紫来有些愠怒的抬头质问占卜师。

“要搞到这些东西挺费工夫，尤其是你们两个人的。”宋愁葵将双手的食指与拇指形成一个方框，犹如在摄影般的放在眼前，“南天门的那群蠢货真是一点都不懂现在人界的户籍规则。”

“咔嚓”，宋愁葵对准了孟紫来的“照相机”发出了摁下快门的声音。

“你……”猝不及防下被人拆穿身份，孟紫来的大脑反而意外冷静，“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可就是个很长远的故事了。”宋愁葵双手撑住下巴，看向孟紫来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讲。”孟紫来冷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应该也就明白，我的时间非常多，不管是多长的故事都能听完。”

如果宋愁葵只是知道狮子湖幽灵事件相关的信息，那她虽然可疑，但孟紫来也还不至于往死里追问。但现下情况则大不相同，对于她如何了解到自己身份这一情报，孟紫来必须要追究个水落石出。

“好吧好吧，你的眼神真是吓人。嗯，从哪里说起好呢。”宋愁葵迎着孟紫来充满迫力的眼神，语气中全无紧张，“你既然是仙人，应该也就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神话时代’吧。”

“当然。”孟紫来下意识的答道，“数千年前，神与人依然混居，仙神们还没有将仙界与人界分割开来的时代，就是所谓的‘神话时代’。”

宋愁葵拍着手说道：“历史学得真好。那你也应该知道，‘神话时代’是怎么终结的咯？”

实际上孟紫来的历史是学渣等级……只不过这段历史在仙界已经属于常识范畴了，所以即使是孟紫来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也一样倒背如流。

“‘神话时代’的终结，是因为仙神决定离开人界。”尽管对宋愁葵为什么要问这个感到好奇，但他依旧接着说道，“最初离开人界的是神州的天庭众仙，那时候神州人类的领袖是颛顼，他将这一事件记载为‘绝地天通’。”

“以此为开端，各个神系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人界。最后一支离开的神系是北欧诸神，他们一直在人界逗留到了公元七世纪中期。”

所谓“神话时代的终结”，并不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实上，这一时期的持续时间之漫长，甚至可能超过了“神话时代”本身的持续期。

但无论如何，对已经抵达二十一世纪的绝大多数地球人而言，这些内容都仅仅只是记载于神话与传说之间的故事罢了。

“说得不错。”宋愁葵点着头称赞了两句，而后冷不丁的问道，“太阳船的漏油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倒不如说，因为漏油问题越来越严重，拉神已经被禁止飚船很多年了……”孟紫来下意识的答了两句，随后才反应过来，“卧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宋愁葵清楚孟紫然与鳄鱼的关系是她占卜出来的，知道孟紫来的身份是她眼力好或者蒙的——对于这些问题，孟紫来尚且都能以这种自己骗自己的方式进行解释。

但太阳船漏油这种事，虽然在仙界算是公开的秘密，但放人界那可是绝对无人能知晓的。

即使是在“神话时代”，这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丑闻了好吗！

“地球这么大，你总得允许有些人能活得长久一些吧。”宋愁葵白了孟紫来一眼，“想当年，我还和北欧的那个大胡子谈笑风生呢。”

孟紫来很老实的提问：“那我怎么没听说过你？”

“没听说过我？不可能！”宋愁葵一拍桌子，愤而怒起，“‘毁灭一切，连接所有’的宋愁葵，你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可孟紫来是真没听仙界的长者们提起过有这号人。作为“神话时代”终结后在仙界出生的新一辈，孟紫来对宋愁葵这番话的真伪表示无从考究，但既然她能知道太阳船漏油这种秘闻，想来也做不得假。

而且孟紫来不得不承认的是，所谓的“毁灭一切，连接所有”实在是很有天庭仙人的风格好吗……那群家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给自己加上各种各样的称号，尤其是诸如“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这种看上去就让人想跳过的东西。

反正孟紫来是不信有人会逐字逐句的把这么长一串东西给认真看上一遍。

和这种称号比起来，所谓的“毁灭一切，连接所有”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