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消息不断,但许晖被形同囚禁的日子没有改变,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里的阴霾又重新开始浓重起来。
易洪一直没有消息,被抓的李兆宁后事如何,许晖也不得而知,莫说是他,就连邵强也不知道消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作为一名停职人员,天天在重案组晃悠毕竟说不过去。
随后,许晖在邵强的陪同下去了两次警局,都是指认绑架案的嫌犯,许晖没见过石少秋,这个面相斯文,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让他想起了那个姓龚的蒙面人,气质上很像,可显然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山特’和另一名嫌犯,许晖都是见过的,‘山特’早就招供了,所以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山特’并不惊慌,反倒有些木然,而另一个家伙就反应大了,见许晖像见了鬼一样,他还打过许晖,是当时小楼里的临时看守之一。
每次指认后,许晖都被带到一个单房间单独做详细的问询和笔录,也不算单独,邵强总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陪在旁边。
两次询问,警员都没有提及陈东,不仅许晖意外,邵强也着急,但不能干涉人家,只能事后再找卞振华问问情况。
又过了一周,赵复怎么也不能忍了,绑架陈东的主犯既然被抓回来的,有啥好怕的?嚷嚷的回家,姜小超劝不住,邵强也无奈,之前还有个由头,现在自然再难以限制人家自由,由着这厮去了。
“我也回家看看,然后就不过来了,直接回仓库。”许晖当然也早就待不住了。
“散伙!”邵强摆手,一脸的无力感。
虽然案件的进展貌似顺利,但邵强的无力感越来越明显,石少秋的审讯工作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他同样得不到半点消息,这其实是最为关键的一环,能不能并案就看石少秋最终怎么定性。
所以审讯中,方向的把控很重要,必须要在作案动机上打开突破口,否则万一石少秋大包大揽,把罪责全都扛下来,这个案子就进了死胡同了。
怎是一个急字了得,眼看许晖就拎了一个破包准备走人,邵强大喊,“等等,我送你。”
“不用,公交车挺方便的。”
“废什么话。”邵强二话不说,套上头盔,推着魔头车就走,许晖只好跳上后座,回头再看看姜小超家的小院,心里没由来的感慨了一番。
回家很匆忙,许晖就像逃难一样,很多事情不敢提,生怕家里人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一再强调自己工作忙,瞎掰一些在仓库的事情,也不管能不能糊弄过去。
这样的大案一旦水落石出,肯定要上报纸电台的,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且听邵强说后期的审判阶段很可能也需要许晖出庭作证,想想就心塞,所以在家待了十多分钟,许晖就找借口溜之大吉了。
邵强一直在文化大院外面等着,他有话说,也不放心许晖一个人坐那么长时间的公交车。
一路到西郊仓库,许晖稍加安顿,邵强便拉着他出去吃饭。
“送君千里呀,您还要包吃饭?”
“心里不踏实,随便聊聊。”邵强难得在许晖面前表现的不那么强势,随便点了几个菜,坐着慢慢聊,许晖暂时无事,也只好陪着,两人其实都不踏实,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魏少辉要是再来找你,一定要告诉我。”
“想办法弄张龚上文的照片吧,我看能不能认出来。”许晖想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气,绑架案按说告一段落了,邵强反而一点都不轻松,他能猜出来啥原因,真正的那个看不见的对手应该不是石少秋,而很可能是龚上文,魏少辉上次的话其实很明确,还有易洪,这老混蛋依然外面潇洒,就像个定时炸单。
“嗯,我让李俊去弄了,现在我这个样子干啥都不方便。”
“这一下,两边的人都销声匿迹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状况。”邵强不知可否的点点头,其实还有更可怕的,就是在警局两次询问许晖,办案人员居然绝口不提陈东,这个信号不对头,相当的不对头。
“赵复告诉我,小叮当家里有个瞎眼的母亲?”邵强的思维很跳跃。
“对,不过我没去看过。”
“我和李俊扑了个空,家里没人了,很可能被提前转移走了。”
“你想再从易洪入手?”
“不能总这么僵着。”
“李兆宁呢?”
“放了。”邵强无奈的摇头,“没什么石锤证据,关人家四十八小时,顶格了。”
两人长时间沉默,均感觉心头沉重,似乎有无边的阴影铺天盖地的压来,因为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怀疑的也是同一个方向。
可是这个方向,许晖看不到底,而邵强知道的东西要比许晖多得多,却同样看不到底。
“你怀疑龚上文后面还有人?”
“你不也认为易洪因为仇家才不断的出卖建鑫么?”
“易洪的仇家难道就是龚上文后面的人?”
“不见得,但一定有联系。”
“你啥时候能不停职了?”
“快了,再表现好点就可以申请恢复上岗了。”邵强尴尬的笑笑,事实上,他同样看不到头,但这个问题许晖问到了点子上,这是另一个怀疑方向,现在只有点影子,还摸不到任何线索。
互相把心里的疑问晒了一遍,二人发现与对方的想法和思路完全一致,许晖还没怎么样,邵强却乐了,看着饭菜没怎么动,干脆喊服务员上了一瓶白酒,“喝酒!”
“你干脆别当老板了,复读一年考个警校更合适。”
“不是那个料。”许晖连连摇头,这个话要是放在一年前,他绝对会有想法,但现在没这个心思了。
“你脑瓜不错,最起码遇事思路清晰,不试试可惜了。”
“真不是那块料,而且也怕受约束。”
“玛德,人没多大,搞得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老哥奉劝你千万别这样,社会上是能锻炼人,却也是个五颜六色的染缸,到时候别把你给染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我就想踏踏实实的,活着。”
“易洪给你的阴影这么大?”邵强皱起了眉头,他有相当的职业敏感,从接触许晖起就感到了这种无奈,随着易洪与建鑫的关系逐渐清晰,许晖的这种复杂而又颓废的情绪也异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