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从市医院调血?”
年轻医生倒是很惊讶,不过随即否决了他的提议。
“不算堵车,最快都要半个小时,病人撑不到那时候了。”
“怎么会这样?医生,你想想办法,她还那么年轻。”
程遇时冷静面具下的焦急彻底浮出,他抓着医生的肩膀摇晃。
快把医生的骨头摇散架了。
“别晃了,我,我尽量。”
被摇的两眼冒金星的医生,吩咐一边的护士小姐姐,“去找院长,就说有个病人需要输血,是熊猫血。”
“哦。”
护士嘴里应答着,拔腿就跑。
没过一会,院长来了。他定睛一瞧。哟,老熟人。
“程遇时,你小子怎么跑医院来了?”
南城可真是小啊。
“顾如墨!”
“是我。”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寒暄的时候,顾如墨拿起护士的病历本翻了几眼。
“这么严重?可算巧了,我这一身血,一回国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合上病历本交给护士,然后对许如夏的主治医生说,“准备一下,抽血化验,然后安排输血。”
“是!”
一袋从顾如墨身体抽出的新鲜血浆,快速的送进手术室。
然而…
“院长,还是不够,病人失血还是太多了!”
“那就再抽200毫升。”
“可是,这样…”
医生显然不敢再抽,院长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呢。
“呵,不要紧,我这条命,本就是多余的。”
似是自嘲一般,顾如墨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你别这样说自己。”
程遇时上前,并无太多话。他救了许如夏一命,今后,程家视他做恩人。
“快去吧,这点血够撑半个小时了。”
这话,不仅是对医生说的,也是对程遇时提个醒。
我的血足够撑半个小时,所以尽你最大的所能去市医院调血。
“我明白。”
程遇时点头,早在顾如墨抽血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市医院打了招呼。
现在运送熊猫血的车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程皎皎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虽然还是很担心许如夏,不过她倒是能教训季畅了。
“不好好念书就别插嘴,谁和你说熊猫血就是熊猫的血?”
还说什么以后要做一个伟大的医生,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依她看啊,勾魂使者比较贴切一点。
季畅这时候也不敢和程皎皎顶嘴了,只低着头求饶。
程遇时是不管这对冤家的,有什么事,都要等许如夏脱离危险以后再说。
顾如墨用棉签摁住抽血后的针口,防止血流出。
抽了四百毫升血的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在座椅上半躺着,有一搭没一搭跟程遇时聊天。
“我真好奇,里头的病人是谁,值得你这样上心?”
“你不懂。”
程遇时摇头,“不过,恩情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呵,我一个顾家浪荡私生子,整日不是灯红酒绿,就是纸醉金迷,没什么事。”
程遇时默然,事实确实如此。
南城两大家族,程家独占鳌头,顾家却也不遑多让,然而,与程家家风严谨不同。
顾家自顾老太爷那一辈,就是个风流多情种。到了顾如风老爸这一辈,正好被新时代的春风沐浴着,不好再像顾老爷子那样高调。
于是,和那个时代大多数有钱男人一样,顾如风的老爸包了二奶,然后生下了顾如墨。
要命的是,当时的顾太太,顾如风的麻麻,肚子里连个蛋都没有。
于是,尴尬而狗血的剧情,在南城上演了,那一幕,被南城的上流社会以及街头老百姓,津津乐道了二十多年。
直到今天都还有人提及顾老板当年的风流情史。
“别这样说,谁不知道你如今,可比顾如风有钱多了。”
程遇时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穷的只剩下钱的家伙。
顾如墨苦笑一声,“确实!”
这是不争的事实,当年,本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母贫子贵的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他,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最后可想而知,顾总裁碍于妻子娘家的势力,并不认他们母子。
且因为母亲走的这一步棋,被当时还在世的顾老爷子认定为是个觊觎顾家家产,不择手段嫁进顾家的势力女人。
从此发了话,不认他这个顾家子。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年被扫出顾家的你,会有这样的机遇。”
程遇时叹息一声,比起顾如风要风得风,要雨的雨的大少爷生活,顾如墨五岁以前的童年,实在算得上黑暗。
“也谢谢他们如此绝情,要不然,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爷爷。”
顾如墨口中的爷爷,是顾家嫡系,顾渊。虽然是过继来的,依旧比顾老爷子要来的正统。
只是可惜,当年在战场上,伤了根基,一辈子无法再有子嗣。
正好顾如墨母亲在他五岁那年病死了,小小的人也被顾太太扫出顾家,就被顾渊抱回去养于膝下,以求百年有人送终。
“你家老爷子还在那边不肯回来?”
程遇时朝海岛那边方向努了努嘴。顾如墨摇头。
“爷爷说,战乱中顾不住自己的妹妹,导致骨肉分离,他无颜再回来见爹娘,因此始终窝在那边。”
“哎,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家老爷子该释怀了!”
程遇时给他递了一杯水,顾如墨接过。
“谢了,其实,我现在还是蛮理解爷爷的,在那样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代,他一个无父无母的顾家远亲。
有幸被顾家大房收做养子,爷爷想必心中多感恩德,因此,现在才会多有愧疚。”
顾如墨说完,又是一笑,面上风轻云淡。
“多亏我这段时间回国了,要不然今晚这种情况,一时半会,你们去哪里找熊猫血。”
说罢,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眸看向季畅。
“还说要去找熊猫?年轻人啊,多读书,少说话啊。”
“说得自己有多老一样,你自己不也才是二十出头。”
季畅被揶揄得满脸通红,死鸭子嘴硬道。
“呵呵呵。”
顾如墨只笑着不再说话。“走吧,想必你们的同学已经出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