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等到最后,唐妃妮还是没有来,虽然我一度认为此处应有罗曼蒂克,一度觉得她会出现,但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就是:她没有来。
第二天大早我给她发了金沙岸日出的照片。
坐在返程的车上,回顾这一天一夜的记忆碎片。
戴上耳机,回放,应景的歌曲:
我竟然没有调头
最残忍那一刻
静静看你走
一点都不像我
原来人会变得温柔
是透彻的懂了
爱情是流动的
不由人的
何必激动着要理由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把我的梦摇醒了
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用心酸微笑去原谅了
也翻越了
有昨天还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
开始懂了
快乐是选择
……
歌曲播放完,手机有气无力地哀叹两声,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坐在车上几乎沉沉睡去。
回到家赶紧先给手机充电,迅速冲个澡,完事吹吹头发,趴床上也给自己充会电。
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在思绪繁杂不太安稳的睡眠中,脑海中反复回想起在金沙岸的画面,发生了的,没发生的,都在混乱中轮番呈现。
发生了的。
我冒着虽然不大但是很密集的薄雨,用沙子堆了超级大的几个字母:LXK Love TFN。
然后中间的“Love”用一个“心”的图案代替。
大冬天海边的夜晚,把手一直露在外边,摸那些被雨水湿透了的沙子是很冷的,但我堆得很认真,我想,当她来到时,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会是怎样的感动呢。
发生了的。
她没有来,信息不回,电话不接。
我独自坐着,望眼欲穿。
在深夜无人的街道孤独地游荡,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一家“栖身之所”。
所以我们在海边的浪漫夜便成了“没发生的”,只能在脑海中补充圆满,越是想圆满,就越证明了它的遗憾。
躺在家里的温床上,思绪穿越于过往,最后一切都归于空白。
醒来时是下午五点,第一反应是打开手机,好多未接电话,全是唐妃妮打来的,有点吓到了,也有点暖到了,说明她是很紧张我的。
不过不知道我这么久不理她,她会不会有想杀了我的冲动。
活该!
我可不是非得这么在乎你的。
我口是心非地赌着气,身体却很老实的想要立刻给她回复。
手机联网,QQ慢半拍地弹出一条消息。
“嘀嘀嘀嘀……”
噢,不是一条,是超级多条,都是唐妃妮给我发的。
点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我很担心你,也很在乎你,请快些给我回复吧。
我往前翻阅,从最前开始浏览。
道歉……说明情况……道歉……说明自己的难处……表示关心……表达……心中的情感……
怎么说呢,虽然我在此前一直很不爽,但看到这么多诚恳的话语,多少也消了些气,心也软了。
关于唐妃妮鸽掉约会的原因,我原本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结果只是因为她临出门时被老爸老妈问住了,这也是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劝我赶紧回家的原因,因为这个特殊的日期,她一旦出来,她的父母立马就会有所猜疑,况且还是在晚上。
而她,接受严格的家教多年,乖乖仔已成为一种习惯,是个很少在晚上外出孩子,如果跟父母说假话的话会很难受很自责,尤其是寒假期间还得天天在家里面对父母,她会有很深的罪恶感。
罪恶感。
如何判断这“罪恶”二字呢。
我曾经骗老妈给钱去买教材,然后拿去跑马机跟水果机全捐了,那时我有罪恶感。
因为我认同骗老妈钱去赌博是不对的,是件坏事。
但是,我想到头炸也不明白,谈恋爱,为什么也是罪恶的呢!
这个世界怎么是病态的啊,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苦恼。
最后唐妃妮为了“证清白”,把手机关机了,把自己关房间里了。
我知道,她这么做并不是在“证清白”,而是叛逆,以某种偏激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立场,她在气愤。
“我相信我们能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问题,但我还是很赞同爸爸妈妈的话,说好了以学习为重,我们就应该有所克制的,如果说暂时的分别都承受不了的话,就说明我们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从这段话中,仿佛看到了她此刻矛盾的心理,也读到了她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才会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那么我和唐妃妮,谈的算哪门子恋爱?
除了那次我强吻她,平时牵个手都涩涩的,都不敢牵太久,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害怕。
怪毛病儿。
这种情调并不有趣,久了心会累。
打了个强力的喷嚏,找了盒抽纸擤鼻涕。
感觉身体不怎么舒服,脑袋热热的,眼睛也辣辣的。
继续读她的信息。
渐渐发现,或许我不太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曾经伤过心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答案。
她告诉我:其实我并没有对你的期末考试不满,我只是不满意你的态度,我会那么高地要求你,因为……我不想跟你走完了高中就分开,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从这一层面来说,我是太肤浅了,我只看着眼前,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急着索求那些恋爱中应有的激情,而她想的是天长地久。
……
那天睡醒后,裹在被子里,读着她的信息,接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后来我就感冒了,很严重的感冒,一病病了好多天。
这件事,断了我此后千里约的念头,也使得我重新评估了我们的关系,在假期,我与她保持淡淡的联系,偶尔开些不愠不火的玩笑,比起原先咄咄逼人的暧昧好多了,这样其实也蛮开心的。
给彼此更多的空间,给她更多的体谅,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想念。
就是这样。
寒假的生活很纯粹了,烧退后,春节很快就到了,跟家里一起除夕夜看春节晚会,很意外收到了余颖的新年祝福短信,内容属于主流的喜庆的祝福语,意外之处在于不像是群发的,信息前面加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也很有礼貌地单独回了她,很辛苦编了些看起来不那么随大流的句子。
按照习俗连夜开着灯,在鞭炮声中将睡难睡。
然后是各种走亲戚。
整个假日,几乎没怎么上网。
加了余颖的QQ,之后我们有时候会在QQ上聊天,很琐碎的话题,说些什么没印象了,唯一清楚的是某次谈到了那封送给她的情书,她说她还是不太明白那封信的意思——她当然不明白,因为那封信中的“你”是唐妃妮,只有唐妃妮能懂的。
我当时只好含糊地回答她了。
她说:感觉很有才。
被表白后女生没有与你划清界限,而是相谈甚欢,说明什么,不太敢想,难道她对我有好感?
然之后我们聊的也少了,我并不会作死到主动去撩拨她,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互相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仅此。
至于空闲的时间,就都静下心来认真地写作业。
我会一直记得感冒中给唐妃妮回的那条消息:
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会努力的,直到你长发及腰的那天,直到你对我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