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过后,总会留下一些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清早闹铃响了,按掉。
我需要再睡一会,就一会,实在起不来。
“还睡啊?赶紧起来快迟到了,今天开早会呢。”
宿舍的兄弟在喊我。
“啊。”我半梦半醒地回答,看看时间,“天,六点五十五了。”
惊坐起。
我们又旷了升旗仪式。
知觉突然恢复,疼,酸痛,还有阻挡不住的宿醉后的困乏。
“先走了啊,你快点别迟到了。”
我“嗯”地应了一声,坐着无动于衷。
刷牙尿尿洗脸然后冲去教室需要多少时间?
为了多睡一会懒觉,我早就练就了五分钟之内完成以上事情的能力,紧急情况下三分钟也能完成。
头很晕,还很疼,我需要缓口劲,否则系统要崩溃了。
就一小会……
重新躺下来,做几次深呼吸,像个拳击手,从一数到七,然后咬咬牙,起身,硬撑着飘忽不定的身体,睡眼朦胧地,摸起口杯牙刷,走向洗手间,鬼畜般胡乱地刷几口牙、洗脸。
搞定后回到床边看看时间。
六点五十八分。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打了个寒颤,突然精神百倍,一步三阶冲下五层楼梯,向教室狂奔而去。
奇怪,为什么这么跑都不觉得累,全身始终轻飘飘的,好像浮魂一样。
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唐妃妮温柔地看着我。
温柔……嘻。
“昨天,晚上,你们男生宿舍闹什么嘛?”
“没……没有啊。”
“这么大的事情还说没有?我都听到你的声音了,哼!”
“呃,好吧,你都知道了……我……额,你不会生气吧。”
“我干嘛要生气~”
“因为我向你喊了那种话。”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认真哒……”
“当然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喜欢!”
“李行客,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喜欢你呢~”
唐妃妮小声地,给予了我最期盼的回应。
早会上,刘凯丽在激昂地大发励志论,我和唐妃妮,仰着脑袋在认真听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课桌下,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小甜蜜。
嘻嘻,嘻嘻……
“啪啪啪……”
就在我俩陶醉于幸福中时,刘凯丽突然用教尺大力拍打讲台,眼神愤怒地看着我俩,像是洞穿了一切。
“咚咚咚……”
她在警告我们,在提醒我们。
我是差生,她是优秀生。
我吊儿郎当,她家教森严。
我玩世不恭,无成熟的价值观,她正能正义,为令人赞许的高考理想而努力。
世俗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吗?
不,我不要放开她!
“咚咚咚……李行客,李行客……”
急促的敲打声,像是古怪部族烧死异性恋前逼人抓狂的鼓号。
不,我们要在一起!
我不能放弃唐妃妮,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以至于把她的手都给捏扁了……
捏扁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不是黑板,而是白墙,手里捏着的不是唐妃妮的柔荑,而是棉被。
至于那咚咚咚的声音,也不是什么教尺拍打讲台的声音,而是某人大力捶门的声音。
只听捶门那人嗷嗷喊着:“客仔醒醒啊,我没带钥匙,再不起床刘凯丽要杀你了!”
我又惊坐起。
又?!
这宿醉闹的,我刚才竟然只是做梦,压根没醒。
够邪门儿。
我赶紧蹦起来,哪还管头疼不疼晕不晕。
蹦下床,哪管脚酸不酸痛不痛。
干,还真有点疼,虽然没什么骨伤骨折,但剧烈撞击后留下的伤痛还真不是盖的。
顶着那挥不去的酸疼麻溜地穿上衣服,爬过去开门。
刘好汉破口骂道:“你搞什么飞机,刘凯丽因为半夜的事在教室发飙呢,你还敢睡?”
“额……哦,啊?她怎么知道是咱班的人做的?昨天那么多人都闹了,宿管阿姨记得住啊?”我略受惊吓。
拿口杯。
思路还不是特别清楚。
刘好汉啰嗦道:“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是我们,但她现在很怀疑你,还问我你昨晚是不是搞破坏去了所以没睡好,我肯定说没有咯,然后就让我来喊你。”
“凭啥啊?凭啥怀疑我。”我含糊不清地说,嘴里含着牙膏泡沫,怼些水“呼噜噜噜”一口吐掉。
“谁懂,我们说太吵了大家都没睡好,唉,真是喝傻逼了。”刘好汉说。
反正都迟到了,我倒不是很慌张了,动作也悠闲了许多。
大概是产生抗体了吧,当年第一次睡过头时,不知道多怕,牙都没刷脸也没洗,直接套上衣服裤子便往教室奔,邋遢得要死。
我和刘好汉在宿舍和洗手间来回聊着,我还蹲了个坑。
聊着聊着就开始怕了,因为逐渐清醒了。
仔细回忆,昨晚我喊的时候具体喊的是什么?有没有喊出自己的名字。
舍管虽然不一定听的出来是谁跟谁,但是本班的同学铁定能听出来啊。
也不一定吧,我喊得有那么大声吗?
喝了那么多,说不定我当时早就语无伦次了。
真是滑稽的侥幸,这大动静,本班同学听不出来就怪了,那我岂不白喊了?
以刘凯丽的专业性,如果她真的怀疑到我,那想问出来,就不是什么难事。
头疼,特别疼,起先是宿醉后生理上的疼,现在又增加心理上的疼。
刘凯丽要怎么制裁我?
唐妃妮要怎么看我,会给我怎样的答案?
她的父母知道的话,是不是又会怀疑她,所以我无形中给她增加了许多压力?
醒着好累,还是做梦好。
睡醒后,烦恼纷繁踏至。
我想装病,但此时装病的话,看起来像在逃避。我只想骗过刘凯丽,但绝不想给唐妃妮逃避的感觉,我既然喊出来了,我还记得那时的决定,我确定我说的不是酒话,我就一定敢于向唐妃妮承认,不管是面对怎样的困难。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来到教室。
门口,站立,举个手,小声报到。
刘凯丽正在说着话,果然是在说昨晚的事情。
好一会没理我和刘好汉。
我像个伤残人士,有气无力地站着,靠着刘好汉。
同学们安静听着,班级气氛沉闷。
好多双眼睛正往教室门外偷望。
完了。
刘凯丽说完一个段落,让刘好汉先进去,却把我晾门口站着,让我再等一会。
天啊,我又困又累又痛,这怎么能忍受,都什么时代了,要审讯也该人道一点嘛,好想申请个座椅。
眼巴巴地看着刘好汉落座。
我不敢跟唐妃妮对视,但我还是看向她了,那眼中,若有所思,似有躲闪,说不清楚的含义。
我站着,头真的很晕,站在那慢慢便垂着头打起盹来,身体像重心不稳的建筑受到强力台风的袭击,东西南北地摇啊摇的。
然后,我给同学们上演了神奇的一幕,也是对我来说特神奇的一幕,很多年后都会被嘲笑的:我竟然站着睡着了,准确地说是将将睡着,在那个似睡非睡的零界点,我重心严重倾斜,直接向前侧边扑倒。
和晕倒不同,我在倒的过程中猛然惊醒,慌乱中一掌拍在了门上。
“砰!”
友情提示,刘凯丽是很讨厌说话时被大声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