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万事大吉时,某个人出来作死了。
不凑巧,这个人是我。
“你干什么呢?”唐妃妮说。
“喂,客仔,干啥去,别犯傻啊。”
他们三换好鞋,急急忙忙围过来。
我和那一撮小黄毛的毛头小子对峙中。
“干嘛?不服啊?”黄毛说。
“有点。”我点头。
“那……单挑啊?”他戏谑地笑着。
“好啊。”我说。
“你发什么神经啊,别理他就行了!”林欣悦说。
唐妃妮看着我俩,默默地不说话。
短裙小太妹靠过来,嘻笑道:“诶?又有热闹看了?”
“哟,”黄毛摆个架势,挑挑眉头,挑衅说:“怎么个玩法?如果是光比速度玩花样的话,我可没兴趣啊。”
显然,他是想跟我玩点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
我扫视溜冰场一圈。
喜欢刺激么?
那就玩点点凶狠的吧。
波浪道?
以波浪道的对面为.asxs.,反向滑行冲向波浪道,谁先穿过波浪道算谁赢。
“什么鬼玩法,那要是正好在波浪道上撞上呢?”黄毛说。
“那就撞上咯。”我说。
黄毛听完想了想,乐了。
“哇哦!有意思啊,跟他玩。”那叫小曼的起哄。
当然有意思,对他们这些混混来说,越惊险越刺激。
黄毛耍酷打了个响指:“要的就是这种,来!”
节骨眼上,刚才一直静默的唐妃妮,终于说话了,可惜不是我当时想听的。
“李行客,你可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吗!”
“不行。”我固执地说。
唐妃妮生气地看着我,半会儿,说道:“那我走了。”
真的撇头走了。
她怎么可以走呢?
她走了我还做这些干嘛?
小曼鬼叫道:“女朋友跑咯,帅哥你白装酷了,没关系,我给你喊加油,加油哦,么哒~”
特嘴贱的女人。
惹人发火。
“还比吗?赢了我把我妹子送你。”黄毛恣意调侃。
“如何,帅哥,我也不错的。”那妹子说,还在玩我。
我心情糟透了。
所谓的斗志昂然,热血沸腾,从唐妃妮的那个不屑于一顾、转身离去的动作开始,瞬间跌至冰点。
连我自己都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比!”我咬牙切齿。
与黄毛背对背站在起跑点。
刘好汉说:“客仔啊,帅不是这么耍的……总之,加油。”
林欣悦说:“那就加油吧,额……别太拼了,输赢无所谓的,其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比。”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我看向走出溜冰场入口的唐妃妮,她回头看了一眼,真的走了。
短裙太妹见我皱眉忧虑,奚落道:“女朋友真走了欸,要不换一个嘛,我也不错对吧,刚才咱俩玩得不是挺开心的嘛。”
我发火地瞪她。
想扇她,那藏着恶毒的漂亮脸孔,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应该说,此时我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了。
气恼、狂躁、或许还有些许不招人待见的热血。
就这样吧。
我咬咬牙,沉着气,准备出发。
随着短裙妹妹的一声“开始”,我和黄毛几乎同时冲出。
在溜冰场的两边,沿着相反的方向迅速滑行。
黄毛的那些个朋友在大声地起哄。
速度不相上下。
照这种趋势绝对会撞到。
我有些发蒙,溜冰场挺大,半程的跑道并不算短,但按照当前的速度,根本不及一丝多想。
我只知道拼命地加速,只知道不能怂,只知道“怂输一辈子”的意气用事,所有的顾虑便被压住,不再冒出乱我左右。
两条弧线迅速逼近终点,堪堪汇集。
那一刻真是惊心动魄。
几乎同时滑上坡道,应该说,我比他快一点点。
原以为他会快一点点。
似乎他减速了。
波浪道一共有两个高点,因为滑得太快了,上到坡道的第一个高点后,我是凌空飞出去的。
“砰!”
毫无悬念,我们在坡道发生了剧烈的碰撞,虽然并不是正脸相撞,因为只有我彻底秀逗的,真的从坡道中线穿过,黄毛还尚存一丝理智,临了上坡道时,有意往旁边避了一些。
所以我们没有正面碰撞。
然而波浪道就那么一米宽,我占了中线位置,他往哪边靠都没太多位置了。
最终以肩膀相撞的方式遭遇。
我飞出波浪道,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转得我头昏脑涨,先是碰撞的肩膀巨疼,而后全身如散架般,半天动不得,最要紧的是,右腿不停地在发颤。
趴在地上往后看,黄毛摔波浪道上了,在波浪道的低谷处嗷叫,爬不出来。
“干,操,卧槽,操尼玛啊。”
他叫唤着,终于从波浪道侧边的护栏缝里爬了出来。脸上痛得发抽,还强行咧笑着,冲我喊道:“兄弟,你是傻逼,我欣赏你!”
呵呵,我没有他那么娱乐至死的精神,就那么发着愣,看着周围。
发生这么大的碰撞,旁边迅速围过来好多人,也惊动了溜冰场的管理员。
重要的是,我看见早已愤然离开的唐妃妮,她正从休息区快步跑来。
原来她一直都在……
这是我很温暖,以至于明明摔得很痛,却还是开怀地笑了出来。
看吧,我有勇气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一点也不会害怕,摔倒、痛、危险,算什么?
短裙太妹滑到黄毛旁边,略微担忧地说:“老哥,你没事吧?让老爸知道要骂人了。”
她叫他老哥?
如果是情侣的话,通常会叫“哥哥”,或者“哥”,只有真的兄妹才会称呼“老哥”吧。
我幡然醒悟,敢情都是故意设的局啊。
那小曼见唐妃妮急急走来,调侃道:“诶,怎么又回来了,你男朋友真霸气,你要是不要就让给我得了。”
唐妃妮不理她,直接跑向我,蹲在我旁边。
我痴呆地笑了。
在唐妃妮、刘好汉、林欣悦,和其他一堆陌生的面孔前,就这么毫无保留地露出了青春无敌的痴态。
“你腿没事吧?”
“客仔啊,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屌。”
“我就说这地方好危险,看他们摔的多惨。”
“这样撞会撞成脑震荡的,好可怕。”
“你们是什么情况,别在溜冰场闹事啊,有事向我们报,私自处理我们这边是不负责任的。”
一堆朋友的关怀感叹,或是围观者的闲言碎语,或是管理员急于推卸责任的严正声明。
我脑震荡了嘛,头晕晕的,哪里处理得过来。
所以我只是认真地看着唐妃妮,认真地听她讲。
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看我,看看我一直在自行发抖的右腿。
稍许一小会,几人把我挪到旁边,靠着栏杆坐好。
“要不要叫120?”溜冰场的管理员说。
我摇摇头:“坐一会就好了,应该没那么严重。”
管理员看我一眼,另一侧的黄毛也是一般模样,靠栏杆坐着,屈着一条腿,不停地揉着。
唐妃妮紧张地拉开我的裤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像白痴一样,微笑着看她。
腿渐渐地不抖了,好很多了,她的能量,太治愈了。
唐妃妮皱着眉头,不无责备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直白说:“他们欺负你,我当然要为你出气。”
唐妃妮好严厉地说:“那你一定要用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吗?那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又有点懵了。
也许真撞坏脑袋了,也许脑袋本来就坏掉了。
特深情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有区别的,肯定有区别的,你能明白的。”
唐妃妮眨眨眼睛,深深地、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吧,现在不讨论这个。”
我脱掉溜冰鞋,检查了一遍伤口,肩膀已经不怎么痛了,倒是脚踝上的乌青触目惊心,我和那家伙不仅撞到了肩膀,右脚跟他的右脚也撞到了一起,互相卡绊,估计他也伤得不清。
敷上管理员送来的冰块。
唐妃妮敲敲我伤口,痛得我龇牙。
“还敢不敢乱来了?”
“不敢了。”我乖得不得了。
我们四人,和黄毛那一伙几人,靠着栏杆坐了二十分钟,期间偶尔别扭上两句,我感觉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在左右两美女和一只挫男的搀扶下离开了溜冰场。
真想一脚踢开这不识趣的刘好汉,竟坏我左拥右抱的好事。
出了溜冰场,刘好汉倒好,竟然嫌麻烦,半蹲下来道:“我背他算了。”
两女女说好,就把我往刘好汉背上靠。
干!
“哎,别别,我能走,没那么严重,能走。”
我挣扎着,上了刘好汉的背,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