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闻礼的时间短只够将斯胡乱塞给他的那捧花抱稳, 下一秒就被光照亮的帘幕之后，被迫进入台下观众的视野。
台刚刚结束演唱的季明景也看见闻礼。
那个精明内敛神色严肃的男人穿一身剪裁合宜款式正统的纯黑色商务西装，手里捧束与他人绝对格格不入的亮粉色玫瑰，而且是包装华丽又大又圆的一束。
扎花束的彩虹色丝带打成一个无比硕大的蝴蝶结, 飘下来长长一截垂及膝盖, 随会场的空调风微微摇摆。
底下鼓掌声戛然而止, 满场员工齐刷刷望向光束下宛盛装求婚的王子般的——他们家大boss, 无一例外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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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变得诡异的安静, 只余最后那点儿还未播完的乐音。
抒情和缓柔美悠扬, 与这送玫瑰的场合倒也分外契合。而后, 是皮鞋踩舞台中空地板，发出的沉稳声响。
万众瞩目中，闻礼从容不迫走舞台, 走季明景面前, 将手里的花送给他。
季明景双手接过, 点头报微笑, “谢谢。”
不愧是专业演员, 舞台经验也丰富, 虽然心里大概是相当惊讶的, 丝毫不曾流露外，笑容始终无懈可击。
主持人是创致的员工，早就后台呆愣走神，广告部经理急吼吼跑来，“还傻站干什么？快去几句啊！”
她这才慌里慌张台救场, 心想这该怎么啊这。
经理赶紧吩咐音响师换首和年会气氛相当的喜庆迎宾音乐，霎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响彻整个空旷的多功能厅。
现场古怪气氛是被冲淡, 但实际是，底下人都被这突其来的欢快背景乐整得是加云里雾里。
主持人对话筒，强忍曲风突变的尴尬搞笑感，控制面部肌肉勉强维持笑意，“感谢季老师公司做的贡献，我们闻总亲自季老师送花，也代表创致全员工对季老师的喜爱之情，呃……”
台下毫无反应，主持人知道自己圆的不怎么，默默滴汗，“那季老师，给我们两句？”
身边除季明景就是闻礼，任谁都会首选向笑春风的季男神求救。
斯这时也从走廊绕回现场，躲后面偷看台。
“嗯怎么呢，很激吧……”季明景笑道，“再次感谢闻总，早就听创致会请个重量级代表，给我送一束饱含全员深情厚谊的花，没想竟然是这么大一个惊喜，真的有心，我还是第一次收快有我半个人高的花呢。”
听他这，底下笑的笑，话的话，眼见终于气氛松快些，可也不知是哪个耿直boy捣乱，底下感叹一句，“但这可是玫瑰哎，还那么多……”
这话音一众压低的笑声里骤然突出，场面瞬间又微妙起来。
始终没话的闻礼望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一股低气压就朝那边凌厉刮去，吓得众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现场再度陷入压抑。
不可能当没听见那句感叹，季明景低头看向怀里的鲜花，花心正中央还插一张同色镶银边的心形卡片，面：for your s/mile。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特别研究过粉色玫瑰的花语？”
季明景微微一笑，抬眼，坦然道，“的确，粉玫瑰通常的意思是‘把我的初恋给你’，但其实它还有另一层寓意，叫做‘欣赏你温暖的笑容’，没想我都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还能收这么富有少女心的礼物，真是挺激的。”
他对向观众席深深鞠一躬，“感谢创致，感谢大家。”
主持人马反应过来，“季老师哪里老？您可是多少人心目中的校园初恋呢，看看，台下的妹子可不都点头？所就算是初恋的玫瑰，也完全适合您，我们这束花啊，就是要把初恋和微笑都送给您的。”
季明景笑，“大家的心意无报，那我只能再清唱一首示感谢。”
“那太好，我们欢迎季老师！”主持人带头鼓掌，底下随响起掌声。
季明景当即清场一首《玫瑰》，这是《大学的你们我们》热门插曲之一，虽然歌曲名是玫瑰，但其实歌词里校园里各种热烈灿放的感情，不仅限于爱情，他专门挑描友情的那几句来唱，可是非常合适。
小段唱罢，掌声加热烈。
等又静下来，季明景，“今年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能与创致合作，感谢新温暖愿意选择我，非常高兴，希望来年大家都能像这粉玫瑰的花语一，常怀初恋般的心情，永葆最灿烂的笑容。”
然后转朝闻礼伸出手，“也辛苦闻总将大家沉甸甸的心意带给我，谢谢。”
“不客气，应当的。”
实话，因刚刚斯的情，闻礼对季明景是有点不出的感觉的，但他观察这么一会儿，季明景底还是那个无可挑剔的季明景。
闻礼回握住他，两人握手的瞬间下边观众都忙拍照。
斯远远望台那画面，觉得此景颇有纪念意义，也忍不住多拍几张。
他来躲最角落那桌暗搓搓观看进展的，这时举起手托起手机对焦找角度，一不注意就从人群里冒尖儿。
但斯自己没留意，还拉近镜头，框框里那两人站一起，粉色的玫瑰花实抢镜。
斯正点下快门，突然手腕一僵。
妈耶！怎么感觉闻礼朝这边看过来，他发现自己吗？
舞台，闻礼刚刚回答完主持人的问题，再望下去，已经不见斯。
那个不久前还崩溃哭泣仿佛一跑之的人，方才对他们拍照时，嘴唇翘得老高，似乎心情又不错。
他真的那么喜欢季明景？
而究竟是喜欢只消看一眼就能忘忧愁，还是由于自己替他将花送给季明景，也算间接传递心意？
无论哪一种，闻礼都无法理解，“喜欢”这种心情底能什么地步。
因闻礼的亲自送花，接下来的环节也临时改变，毕竟不好让大老板一趟台只送个花就下场，好之前还准备一稿台，刚刚俩人握手的功夫，广告部经理悄悄把卡片塞给主持人，让她紧跟采访一下二人。
虽然衔接的还是有点刻意，但总算场子勉强找回来。
冯煦将那束捧花接下去，季明景和闻礼留台，主持人的串场中对新产品宣发和后续合作等大家关心的问题进行些解答。
最后季明景亲自抽出创致年度的特等奖，奖品是一只暖茶喵，获奖的员工欢欢喜喜台领奖，大家忙羡慕，刚刚的玫瑰花也渐渐被淡忘，这场乌龙的献花件才终于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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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礼：[结束后等我。]
虽然收这一条信息，但斯还是舞会中途，自己打车回家。
就算是演戏，可今天闻礼面前哭哭啼啼确实太丢男人脸，斯暂时不想见他。
进家门时，闻立民正客厅看晚间新闻，见斯一个人回来，问，“小礼怎么没和你一道啊？”
斯镇定，“他还有点，我就自己回。”
闻立民又问他年会办得何，斯吃得特别好，节目也不错，应付两句就称累楼。
第二天是星期六，闻家工作狂父子俩破天荒都没加班，斯下楼时，他们刚晨练回来，而往常这时候都该吃早餐准备出门。
北方冬天的清晨还是很冷的，闻礼只穿一件单衣从外面进来时，身带年轻人运过后特有的勃发热能，与周身寒凉的空气碰撞，凝聚一层浅浅的薄雾，附于那身流畅健美的线条。
斯也不是故意要盯闻礼看，可等他回身突然向楼望过来时，两人还是猝不及防打个照面。
闻礼对斯点点头，而斯已经飞快别开视线，对闻立民喊一声，“爸，这么冷还出去跑步啊？”
“就是冷才要跑啊。”闻礼接过闻立民递来的干毛巾，擦拭头发和肩膀的汗。
之后早餐还和平常一，三人坐一起吃，吃完闻礼楼忙公，斯来也打算回自己房间的，被闻立民叫住。
他让冯姨帮忙取来茶具，对斯道，“好久没泡茶，思思陪我坐坐，看看我泡功夫茶的手艺退步没有？”
斯直觉闻立民有话要和自己，“好的，爸。”
玻璃门外，花园里已经有小区园丁帮忙支起大棚，边缘靠近石阶的地方草皮蒙霜。
外边温度已零度下，屋里是温暖春的。
开水冲入瓷盏，茶叶浸润，茶汤红艳，杯沿一道明显金圈，衬瓷白水亮，苦香怡人。
闻立民喝一口茶，徐徐道，“刚刚和你方妈妈通电话，不知怎么就聊你小时候，她还给我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
闻立民微颔首，放下杯子，打开手机给斯看，“你瞧瞧，还认得不？”
斯一看照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只有她半身高的小男孩，两人站一起，小女孩冷脸噘嘴，似乎不怎么乐意，小男孩是笑得傻乎乎的，包子圆一小点儿。
不过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浓眉毛高鼻梁大眼睛，像是混血儿。
这是闻礼？斯认出他来，那旁边那个不出意外应当是闻思小时候？
可并不太像现自己不化妆的长相，有点黑，眼睛内双，头发还有点稀疏，扎两个小辫儿，乍一看真没看出是谁来。
但既然系统重塑外貌，小时候应该也是跟修改的。
小圈：闻思的人设可理解“女”大十八变，而他从初中毕业开始化妆，所你没看出来很正常。
斯突然解，难怪闻礼见素颜的他认不出，除得益于十一年不曾谋面的印象缺失，和化妆术的改头换面，原来还有个原因是，小时候他印象中的闻思与现的自己就已经很不一。
而两人分别那年，闻思十六岁已经开始化妆，今再见面他还是化妆，所一直来化妆的闻思才是闻礼所认识的那个姐姐。
看照片小闻礼牵住姐姐的手，笑得那么腼腆又开心的子，除长相容易辨认，斯还真找不出一丝与现的闻礼气质相似的点。
他正要再细细打量，就听闻立民旁，“你和小礼也十多年没见，你们都是大人，是不是忽然一处，相处起来感觉有些生疏？”
闻礼已经回家好几个月，这时候突然提及姐弟关系这个话题，斯隐约会过意，闻立民要的话大约是关于什么。
“慢慢熟悉，现还好。”他答道。
“来爸早想和你聊聊的，后来见你和小礼相处的不错，就觉得没必要提，但有些，你还是有权知道，早晚也得知道，眼下有机会，就吧。”
见他面色凝重，斯也不免紧张起来，“爸，什么啊？”
闻立民叹口气，“其实小礼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他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斯一愣，就是这件吗？他已经从小开头闻礼的心理活猜，所实际原著里的闻思是这时候才知道闻礼不是他亲弟弟的？
闻立民只当斯的沉默是被惊，又接，“当初我和你方妈妈想要保护小礼，所隐瞒他的身世，爸爸也不得已对你谎，今小礼回国，他妈妈已经把实情都和他，爸爸也觉得不应该再继续瞒你，毕竟你们都长大，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
原来是保护闻礼吗？可斯不太明白其中因由，“那爸爸……你和方妈妈结婚是……”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两家也是世交，她业巅峰的时候怀孕，选择隐退生子，只可惜遇人不淑，我帮她渡过难关，也让小礼不私生子的名义降生，这才组成法律的家庭。”
原来是这，那就是，方诺嫁给闻立民后，应该没多久就生下闻礼，而闻礼比原主小五岁，也就是闻礼出生的时候，闻思差不多已经懵懂知的年纪。
那他……斯想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