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陵默然不语的在这“黄金屋”里逛了一圈,最终走到楚渔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一件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先前听了韩宝陵和宝石阁老板的介绍,楚渔已然知晓这韩家园子里的大致情况,既然黄金屋能成为“韩家园子四大名铺”之一,按理说怎么也不该一件宝贝都不拿出来示人。
可眼下的事实就是如此。
似是瞧出楚渔疑惑,韩宝陵站在他旁边,压低声音为其言明情况道:“外面摆放的这些名人字画、古籍初本,价值最高的也就能卖上六七十万华夏币而已。”
“六七十万……”楚渔咂摸了一下这个数字,简作思量,感觉这种价位的五万确实有点拿不出手。“那怎么办?”
韩宝陵不作回应,视线一转,望向正在招呼一名寸头青年的店伙计问道:“你们老板在店里么?”
忙于忽悠来客的店伙计本以为楚渔二人挑好了欲购物品,回过头来一看,却失望的发现他们两人手上并未拿着任何一件“宝贝”。
心有不悦之下,店伙计更加肯定楚渔和韩宝陵不是那种能买得起古玩的收藏者了。
“我们老板在里屋招待贵客呢,你们要是看上什么宝贝了,直接跟我说就行,我能做主。”
说完,店伙计又觉得不放心,连忙在旁边出言警示道:“喂,你们看上什么东西先别着急碰,不然碰坏了可是得负责任的!”
之前店伙计巴不得楚渔和韩宝陵拿点东西找他问价,是因为即便对方碰坏了,他也能以此为由来“逼迫”二人将其买下,可如今既然看出了他们俩不是有钱人,那为了避免“东西坏了赔不起”的情况发生,这厮才有了以上那般警告。
而听了店伙计轻蔑之言的韩宝陵,当即便是皱起了眉头。
“别动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狗眼看人低的道理。”楚渔拉了拉韩宝陵的长袍衣袖,示意他不要把没必要的火气宣泄在店伙计身上。
要发火,当然是得找老板发嘛!
韩宝陵依言为之,暗自抚平了心中的不悦之情。
接下来,楚渔和韩宝陵两人走到店面一角的沙发上落定,谁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看店伙计忽悠寸头青年。
“老板,这幅墨兰画,可是宋朝的稀罕玩意,瞧见落款没?范宽!范宽您应该知道吧?”
店伙计在寸头青年旁边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脑子里的东西全部灌输给寸头青年,而后者则是一副兴致霍霍的样子,似乎对手里这幅画很是喜爱。
“我对古玩字画了解的不多,还请小哥不吝赐教。”
听得寸头青年是个行外人,店伙计不禁眼前一亮。
“好,我给老板您简单说说。”
“多谢。”
店伙计在“表演”开始之前先回首扫了楚渔二人一眼,见他们俩坐在沙发上正往自己这边瞧着,当即便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楚渔冲店伙计笑了笑,仿佛一点也不因他的轻视而恼怒。
“小哥?”
寸头青年一声呼唤,拉回了店伙计的心神,待其重新面对这位看起来能被忽悠成功的“年轻老板”时,脸上的笑容便再度如绚烂菊花般绽放开来了。
“这范宽呐,是宋朝末代画家,宋朝亡国后隐居平江,坐必向南,自号所南,以示不忘宋室。”
“他平时画画,就喜欢画墨兰,而且所画墨兰不带根土,以此来寄托自己的情怀。”
“咱华夏有句古话说得好,凡事做的次数多了,便熟能生巧,范宽一生的代表作,便是《墨兰图》。”
听到这,眼中神采愈发闪亮的寸头青年忙问道:“小哥口中的《墨兰图》,莫非就是我手里拿着的这幅?”
“不是这幅。”店伙计摇了摇头,否定了寸头青年的猜测。
不远处静坐看好戏的楚渔低笑一声,在韩宝陵旁边轻声“赞许”道:“这伙计倒是个机灵鬼,忽悠人的时候知道分寸,没有一下子把谎言扯的太大。”
“在古玩界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虚虚实实。”韩宝陵自抒己见道。
楚渔不可置否,继续看店伙计与寸头青年如多年老友般亲密交谈。
“范宽在宋朝,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画家,他的代表作,怎么可能流落到我们这种人手里,而且就算被私人收藏家收藏了,也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与人交易,毕竟……”话说一半,店伙计举起手来指了指屋顶。
寸头青年会意,连连颔首道:“我懂,我懂。”
接着,店伙计开始介绍起范宽画作的特点来。
“范宽所画墨兰,运笔时柔中带刚,花朵及兰草叶均一笔点划,土坡用飞白笔轻拂,略加点苔,兰叶皆用淡墨,花蕊墨色微浓,变化含蓄,以此形成墨色对比。”
寸头青年边听边拿着手里的“范宽墨兰画”细细鉴赏,此番观摩结束,他愈发觉得手中所持画作是一件地地道道的宝贝了。
那么问题来了。
此等重宝,在价格方面……
“小哥,不瞒你说,我个人不怎么喜欢收藏古玩,今天之所以来韩家园子收东西,是因为我想买一件不错的宝贝,送给我那未婚妻的爸爸,也就是我以后的老丈人。”
“原来是送岳父啊!那老板您买这幅画算是买对了!”店伙计准备放“最后大招”了。
“怎么讲?”寸头青年好奇问道。
店伙计接过寸头青年手里的墨兰画,后退两步的同时,高举右臂,将整幅画的面貌完全呈现在后者眼前。
“您要是把这画送给您岳父,到时候他把画往墙上这么一挂,家里再招待客人,谁见了不得竖起大拇指说个‘好’字?您再细琢磨琢磨,您岳父脸上有光了,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跟他那些老朋友说这幅画的来历?”
寸头青年被店伙计勾的兴趣大增,情不自禁的拍手称快道:“成!就它了!”
生意做成,店伙计强压心头喜意,先是珍而重之的把墨兰画卷好,复而走回寸头青年近前试探道:“既然老板喜欢,那您不妨给个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