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讲故烟恶性，拒千里绵情，有缘尘妄，相见凝温，怎料苦弦难了，华街破零雪墓，咽含笑，凉凉雾久，高阁顶，作依清霞饮，只缠江策。

——《声声慢·郗渺篇下》

君惊鸿凝神良久，随即开口缓缓轻泻出声：“既然边关之事要紧，孟参将理应速速敢去才是，惊鸿正好无事，不如随参将去边城，指不定还能尽点绵薄之力。”

孟子君听闻君惊鸿要去边关险地，当即眉头紧锁，嘴唇抿成淡漠弧线，略迟疑言道：“这，不合适吧！”

孟子君是思量着君惊鸿不过文人雅士而已，冒然去边关那狼烟遍地的地方，只怕性命难保。

他接来消息是有山贼入城，其数目之多范围之大无法衡量，想来应是全巢出动，君惊鸿身份尊贵，身亡于边关怕是没法向朝廷交代。

“何必磨蹭，边关出事，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君惊鸿手脚麻利跨于马上，侧脸视孟子君，言语之中焦急万分。

孟子君见君惊鸿如此固执，也知拒绝不了这份好意，颔首策马扬鞭，马蹄阵阵，君惊鸿也挥手执鞭，狠狠抽向飞鸿，于是仰蹄奔腾，好不欢快。

实况紧急，孟子君被君惊鸿催促不已，以至于两人几乎是夜夜不休，拼命赶往边城，那时已是黄昏，晚霞晕染大部分天际，一层一层渐渐淡雅化无，笼罩着这边城之地，云团闲适，懒懒游于碧天。

许是防贼，城门禁闭，城墙上牌匾灰尘盖满，其上刀剑痕迹斑斑，若是细心之人，可看出牌匾稍稍歪斜，路边绿树如荫，却更显门际荒凉。

城墙上守卫瞅见孟子君唤门，忙忙派遣人下去，未久，众多将士蜂拥而出，排俩列在两边站齐，面色神圣严肃，他们纷纷竖起耳朵，警惕心极高。

“孟参将，你回来便好，将军不知为何病重，副将又是个没主意的，现在你回来，军心大稳啊！”城门口突现一人，那人身穿战袍，五官端正，肤色因常年居于边外极黑，他急急请孟子君进门，猛然间瞥见君惊鸿，心下骇然，这人怎么来这里了？

刘宇拱手朝君惊鸿一礼，以示恭敬，而后请二人前往将军府邸，一路刘宇对孟子君叨叨良久，话语皆言当前边城境况，君惊鸿距离二人不远，细细将刘宇之言听入耳中。

其意大致如下：近日不知何故，附近山头有一山寨猛然气势大涨，将周围山贼窝强势收为己用，当时城内将军并不在意此事，谁料未久，他便身染病，不能下床，而这时，各家富贵人士朝官府抱怨，言是家有贼，偷窃珍宝数目惊人。

后还有几家商贾户，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消息传来，人心惶惶，皆是言山贼入城，原是有大胆之徒光天化日乱搅边城交易，甚至强抢民女，故长街无人敢摆摊小卖，户户禁闭门，躲至家中瑟瑟发抖，唯恐一日魂归青天。

“将军何病？可有治法？”君惊鸿遥望那清灰将军府邸，问身际刘宇，若是她没猜错，怕是剧毒在身。

可困惑之事是，将军府戒备森严，每每有丫鬟奴才买身而入，都要严查身份，平常婢贱之人，哪敢有半分叛逆心思给将军下毒？

“大夫无能，仅仅只查出下毒而已。”刘宇听到君惊鸿言叹息，这荒山僻壤之地，哪里能出高明大夫？不是庸医便不错了！更何谈医治？

“我且修书送朝廷之上，送将军回锦都休养，这边城将军之位，我觉孟参将可担当此任。”君惊鸿淡然言道，飞鸿在其身边悄悄行走，街头无人，仅有空摊孤凉斜置，她眉眼清冷如水，掠过楼宇斑驳，霎时间气势外放，如凤龙直上云霄，傲然惊人。

她倒是想看看，谁敢在她眼皮底下犯事？山贼？莽夫而已，还耍起勾心斗角来？这边城驻扎兵有万余，也不怕惹恼城中将士，捣毁他们的老窝？

孟子君感受到君惊鸿不同于文人墨客温文儒雅之势，忍不住频频看过几眼，君惊鸿幼时事他早有耳闻，当时也猜想是个手段狠厉武力惊人的粗狂汉子，见识到真人后方打消那看法。

然如今看来……恍若比山莽野汉还让人害怕？

“君谋士，这遥遥千里之远，将军身子可支撑不住啊！”刘宇忧愁言道，无论是派御医来，还是送将军回锦都，都是一件无期之事，恐是半路时，将军就魂归野外了！

“实在支撑不来下棺便是，惊鸿只是叹惋这将军命苦，没战死沙场，而今舍满府人头陪他长眠，慰藉他心。”君惊鸿言语怅然，留孟子君二人面面相觑，不过将军而已，至于以满府人命下葬？

刘宇是苦口婆心劝解君惊鸿半日，都未动摇君惊鸿心思，君惊鸿大大咧咧进入将军厢房，当着众人之面，给了将军痛快一击，直接致使那苦命将军呼吸不畅，一命呼吁。

君惊鸿此等荒唐举动惹得众人哗然，正候在床榻侍奉的妻妾哭不能己，君惊鸿昂首俯视她们神色，嘴角似有似无勾起，像有讽刺。

“传皇令，将军被人无辜下毒受害，今无力回天，待头七过后，以全府人命陪葬！慰藉其心。”

君惊鸿甩去一金灿灿令牌，其牌花纹复杂，中央有繁体君字，正是君家所持令牌，有者可使皇权，君牌跌在地上，受软毛长毯阻，无声无息，然深深重击厢房众妻妾丫鬟奴才心房，恍若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而下。

一时间众人痛哭流涕，不甘攀至将军软榻边缘，妆容尽花，端雅不现，更有身子娇弱者，闻如此消息蓦然眩晕，倒地不醒。

“大人，大人！你怎么忍心弃七儿啊！”

“夫人，夫人，醒醒！醒醒！”

……

君惊鸿被聒噪之语惹得心烦，弯腰捡起君牌令，眸光无意间瞥过一人，那女子衣着华贵，样貌不俗，正掩泪而泣，却浑身气质不减，仍是院中芙蓉贵花，亭亭玉立，瞧那女子神色，君惊鸿怔然敛笑，装若无其事款款而出。

这府中，果真有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