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贾十七，还不错嘛，竟然能为我接风。”张旭宝感觉贾十七还是有些道义。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张旭宝终于找到这条街道，这条街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繁华，更没有车水马龙的街景，两边都是小门面，客人南来北往也算热闹。
地方虽小，但是五脏齐全。
不过他观察路上的行人，发现大部分的小年轻跟混混一样，走起路都像三条腿的青蛙一样，一癫一癫，嚣张的很。
“黑市果然是黑市，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良民和小混混的差别。”
张旭宝初入黑市，对这些不入法眼的小混混也避而远之，偶尔被撞了肩膀，还得装作懦弱的样子往后退几步，旋即连连点头道：“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你也算男人？怎么身板力气那么小？”
张旭宝刚要抬头说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站在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剃着寸头，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女人，如果不是稍微有点胸料，他还真以为是个男人。
旁边的一个男子冷冷的看向张旭宝，瞪着眼睛，挑眉道：“臭小子，你愁啥？”
张旭宝回过身来，他现在不想惹事，故作弱弱开口道：“姐姐，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男子见张旭宝是个软柿子，站在寸头女子身边显摆自己，挺起胸膛，刚要抬手恐吓张旭宝，寸头女子制止道：“王迎宾，走吧，还有几家保护费没收呢，你和学生置什么气？”
男子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只好作罢，可还是有点不甘心，便在张旭宝脑门上戳了几下，道：“记住！以后睁大眼睛！再看见我，让着点！”
张旭宝点头道：“嗯，下一次见到你，让着你。”
“滚滚滚。”男子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骂道。
寸头女子回眸看了张旭宝一眼，问道：“小子，你第一次来这里？”
张旭宝不愿再与两人纠缠，道：“哦，我有亲戚在这里。”
寸头女子微微一愣，不在说话，转身离开。
张旭宝继续跟着地址寻找，终于在下个路口找到位置的所在地：胜利饭店。
“胜利饭店.......这他么也饭店？”
张旭宝抬头看着门头上面的胜利饭店四个字，正经的一笔一划小学生字体，用大红油漆在一块白色三合板上写的。
四周还有从圣诞树上拆下来的一串小灯，一闪一闪，颇为简单。
门边还有两个大音响里放着九十年代的歌曲，让张旭宝产生错觉，这个装修风格自己是不是来到80年代......
“快进来，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就在张旭宝怔着眼睛愣着身子感慨之时，贾十七探出头，满嘴冒油的推开透明玻璃门，快步走了出来，嘴里塞着食物，腮帮子鼓的就像仓鼠一样。
手里还捏着筷子，囫囵的发出声音，示意张旭宝进来。
张旭宝略微一愣，感觉这贾十七的画风不对，这和在微信里夸夸其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哎，还是怪我处事太天真啊......
张旭宝苦笑一声，只好背着行李进来。
贾十七倒也热情，潇洒的一甩纹丝不动的中分头，笑道：“如花，再来一份盒饭。”
“如花？”
张旭宝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长发及腰，方方正正的体格子映在眼中......
果真是如花，但不似玉......似水桶啊......
绰号如花的女子端起餐盘，吆喝道：“小兄弟，你吃啥？”
张旭宝道：“随便。”
“随便？他请还是你自己掏钱？”如花眉头一挑，语气略带谨慎，似乎这话中暗藏玄机，瞧这话的意思，贾十七应该是一个没钱鬼......
贾十七眼睛滴溜一转，指了指张旭宝，不含糊道：“他自己掏钱嘛。”
张旭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道：“老板，我自己掏钱，你看着来吧。”
如花狠狠豁了贾十七一眼，对张旭宝道：“你自己掏钱，你就吃好点，一个鸡腿，加个鱼香肉丝，再来一个烧茄子，一共十七元。”
“对了，你可别指望贾十七在这里帮你，他是不是忽悠你在黑市自己能手眼通天？傻孩子，你可别信啊。”
贾十七低头忙着扒拉米饭，一听这话，急忙抻其脖子，打断如花对自己的评价，补充一句道：“如花，你再给他加个鸡腿，我看他一路颠婆，神情疲惫，还这么瘦，补补身子。”
“那就是二十二。”
张旭宝递完钱，端着餐盘坐在贾十七对面。
贾十七盯着他餐盘里的鸡腿，小眼睛噙起光彩十足的光芒，蠕动着喉咙，道：“你这么瘦，吃不了这么多吧，我帮你吃个鸡腿。”
张旭宝：“......”
说完，没等张旭宝有所反应，贾十七便麻利的夹起筷子，嗖的一声把鸡腿夹走，咬了一大口下去。
如花走了过来，肉凸凸的胳膊重重拍在贾十七肩膀上，道：“我就知道你这么干，除了能骗孩子，就是在这里吃白食！”
贾十七原本就矮小，被这胳膊拍的险些钻到桌子下面，抱怨道：“你轻点，你想给我拍成独臂大侠？扮演杨过？”
“你就扮演杨过？你这长相，能扮演七怪中的瞎子柯大侠就已经烧高香了。”
张旭宝忍不住插嘴道：“如花老板，没事，我相信他。”
“你还相信他？”如花一愣，她没有见过这么傻的孩子，甚至认为这孩子是不是先天脑子有问题。
贾十七啧啧两声，翘起二郎腿，讥讽的眼神瞧了如花一眼，得意满满道：“你要跟我混？”
张旭宝道：“嗯，想。”
贾十七嘴里梭罗这鸡骨头，津津有味道：“那行，你就先在这里打工，我有时间就来带带你。”
“在这里打工？”
张旭宝彻底懵逼，没等解释，贾十七安抚道：“想要在这里混，就得先从不起眼事情做起，别看这条街道不大，但是这里鱼龙混杂，保不齐就能遇到大哥，带你发迹。”
张旭宝心里骂道：“他么的，你见过大哥级别的来这里吃盒饭？......”
不过张旭宝又一想，既然想调查黑市的势力，那最起码刚开始也得有个表面身份。
别说这个餐馆的服务员倒是很符合自己，卑微，被生活所迫，一心求混的方针。
“好吧。”
张旭宝点了点头。
如花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迅雷不及掩耳的走了过来，一只手杵在桌子上，像是捡到便宜一样，笑意盈盈道：“首先声明，前一个月没有任何工资，试用期一个月，如果干得好，每个月2000元。”
“行。”
“不许反悔！”
张旭宝摇了摇头，自愿道：“嗯，不后悔。”
此时，一个小胖墩推开门，甩手将轻飘飘的书包扔在桌子上，道：“妈，我饿了！”
三人闻声看去。
“这是我儿，名叫王胜利，他身后的是我男人，名叫王勇敢，也是这家店的掌勺。”
张旭宝看到那中年男子，两人都是一愣。
这王勇敢就是车站的那个精瘦体格的男人，张旭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如花似乎，额，不是，如花似桶的老板娘......
不由的感慨一声，长夜漫漫.....愿那枕边人，如貂蝉，如西施，最起码也得是金莲啊......
“你说我像貂蝉？”
如花老板娘眨着光彩不足的丹凤眼，让张旭宝险些把吃进去的盒饭再吐出来。
王勇敢走了过来，笑容和煦，看起来与这老板娘的性格迥然不同。
如果说王勇敢好似那温顺的绵羊，这老板娘就是那山间里的黄鼠狼，两眼放光，嗅觉灵敏，绝对适合做些小生意。
“您好，我叫张旭宝，现在应该是这里的服务员。”张旭宝礼貌的站了起来。
“你好，你好，真是巧。”王勇敢神情平淡，说话声音不大。
老板娘笑道：“我叫李如花，这家店的老板娘。”
“李......如花......”
张旭宝眼皮一跳，原本以为这是贾十七对老板娘的尊称，谁成想原来这是老板娘的名字......如花......
也不知道父母给她起名字的时候，想没想过这如花的含义......
李如花见张旭宝愣着身子，笑容更浓，道：“这名字是我自己后改的，我感觉名字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张旭宝：“.......”
“妈，按照你这么说，我也想改名字。”
“我想叫王昊天！王浩楠！王......王山鸡！最起码也是王一博！”
“滚滚滚，一边去！今天作业写了么？！”李如花骂道。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到也融洽，便听到街道上一阵机车驶过，清一色的大弯把哈雷，很是拉风，轰鸣声音如野兽咆哮，让房间里的人都听不清说话声音。
“他们是谁啊？”
张旭宝眯着眼睛，很敏锐的观察到这些朋克感十足的小痞子。
贾十七叼着牙签，道：“最前面的叫王迎宾，这些人是保护这条街道的。”
“王迎宾？保护这条街道的？那人不是刚才戳我脑袋的人么......”
张旭宝瞧着王迎宾嚣张跋扈的模样背影，简直欠揍。
机车渐渐远去，他利用感知能力发现这人并不是觉醒异人，但是能在这条街道上说的算，那就说明他身后应该还有人撑腰。
绝对是一条可以跟进的线索。
李如花目光不善，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这些人，她将餐盘端走，道：“搞破坏的也是这帮人，你不交保护费，他们就是坏人，你交了保护费，他们就是一帮杂碎而已。”
“这样啊......”
张旭宝点点头，嘴角拉起一抹莫名的笑意，道：“他们经常出现在这里？”
贾十七打了一个饱嗝，道：“是的，这里都归他们管理。”
“哦，这样啊，看来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有的事。”张旭宝盘算既然已经摸到一些门路那就顺藤摸瓜，看看能否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王勇敢把刚买回来的菜端到后厨房，紧接着道：“旭宝，过来帮我洗菜。”
“哦。”
张旭宝转身过去帮忙，贾十七刚想吹牛，见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叼着鸡腿，挺着小肚子的王胜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贾十七潇洒的摸着自己的中分，面庞笑眯眯，低身说道：“当年，你贾叔叔我，可是在这条街道上叱咤风云的.......”
“贾十七！你别带坏老娘的儿子！小心老娘拿菜刀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和阎王老爷吹牛！”李如花咆哮一声，气势如山，犹如狮吼功一般。
贾十七吓得脑袋一缩，急忙起身离开之时不忘对张旭宝大声喊道：“有事微信联系，要是遇见摆不平的事情，提我贾十七！......”
张旭宝在后厨的帮着摘菜，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微微一笑。
王勇敢道：“别听贾十七的，这里有啥好混的，好好做事。”
张旭宝微微一笑，点头道：“嗯，知道，就是来打工赚钱。”
王勇敢点了点头，起身烧水，后厨房顿时燥热起来，热气腾腾的水雾中。
充满整个厨房，此时水雾之中传来王勇敢的声音：“要不然你和我学做菜吧，这也是一门手艺，黑市终究是黑市，混子也终究混的是青春，能成为人模狗样的枭雄，那简直是凤毛麟角。”
“别整天想着做大哥梦，没用。”
张旭宝听到这席话，不与争辩，如果自己真的是来混的，说不定在王勇敢的好意下，洗心革面，踏踏实实。
但自己终究是线人，走的是荆棘曲折小路，要的就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水雾中传来王勇敢淡淡的声音：“有地方住么？”
张旭宝倒是忘了这茬，摇头道：“没有。”
王勇敢微微点头，道：“楼上有房间，你就住在这里吧，这样还能省些钱。”
“谢谢老板。”
“我不是啥老板，你就叫我王叔。”
“嗯！王叔。”
水雾顺着排风渐渐散去，王勇敢起火烧油，灶台燥热，他面色微凝，左手握着炒锅，右手拿着炒勺，熟练的点进调料盒中，道：“把韭菜递给我。”
“哦。”
“把炒好的鸡蛋花给我。”
“哦。”
迅速回锅翻炒两下，王勇敢夹起一块，尝了尝。
张旭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等着王勇敢的下一步指示。
“嗯，这个菜好了，端到前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