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闭着眼,屏蔽掉身边嘈杂的鸟鸣,先在脑海中排出了彩色方块原先的顺序。
20个色块,一共排成4行5列。在漆黑的幕布上形成了巨大的拼图。
然后是符号。就像从记忆的蚕茧里抽出一根根细丝,慢慢地,一些色块上的浮现出了深浅不一的符号。符号在一个个色块上完整成形。为了所有符号能被看清,不同色块上的符号呈现不同的灰度。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定符号无误。
随后,色块开始向内坍缩,颜色往符号上吸收蔓延。很快黑色幕布上的拼图消失了,他脑海中唯余20个吸饱了色彩的符号。比原先清晰了很多,但结构仍是杂乱的,桃红色旁边有绿、有灰、有宝石蓝。
最后一步,他把所有的彩色符号重新按色轮的顺序排列了一遍。
符号重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色彩过渡平滑漂亮的彩色环。
相近色对应的符号结构有相似之处,这减轻了不少记忆的负担。
他巩固了一下印象,睁开眼,开始做题。
凭着脑海中自制的色卡,与地上的题目比对,一个个地开始勾选对错。
最后一个勾打完,他松了一口气。一个错误提示音都没有触发。
全部正确!
他笑着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身边不少原本识数有障碍的小鸟都把在兴奋地看这题。
3号的计时停留在10s,速度非常惊人。没有任何错误。
他忽然想起来,许多鸟类的色觉要比人类出色。人类视网膜中有三种视锥细胞,鸟类比人类甚至还多一种。很多鸟都拥有立体视觉,能看到比人类更为宽广的光谱,能辨别出更多的颜色。
他想到以前有位研究鸟类的朋友和他感慨过,如果能拥有鸟的眼睛,世界该变得多么丰富多彩啊!
地上的彩色方块引起了小鸟的兴趣,大概是出于这种色觉本能。要知道许多雄鸟都会用极其艳丽的外观吸引配偶呢!
他有趣地抓了抓脸,不过正确率上,最终完成颜色和符号匹配的小鸟不多。
很多小鸟都是单纯地被颜色吸引,就像小孩子看到新奇的玩具一样兴奋。
他相信如果把脑海中的色轮给大家画下来,或者让大家从灰度差异上去辨别符号,远比这种背景色和符号色反差巨大,十分具有迷惑性的题目更能让大家记住。
这样看来,3号果然是特别的呢。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回答正确的小鸟中,计时没有比3号的速度更快的了。
雪牙没能完成他的题目,和其它小鸟不同,他的色彩世界是黑白灰的。
猫头鹰普遍没有锥细胞,是鸟学界出了名的色盲。
1号悠闲地坐在属于自己的题目上,等待完成题目后的奖励。
不久,计时停止。所有小鸟的计分板打分完毕。
奖励发到了胜利者手中。
3号是当之无愧的第一,b组的一只小雀排第二,5号在食物的激励下也超常发挥,位列第三。
因为识色题的速度稍慢,加上刻意隐藏实力,1号的排位在第四,是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位置。
完成了测试的所有小鸟被带回了孵化室,除了前三名。
当天孵化室内的人工太阳熄灭后,他们也没有回来。
研究人员推着装有医疗器械的小工作台走过来。
白禹把摁在伤口上的止血棉随手丢进了垃圾箱。
“抽我的吧――”蓝发飞行抢着说,“白队上午已经抽了两袋血和一针脊髓液了。”
“听说之前新救过来一只小鹰,”红发飞行员,“但愿队长的血没白费。就当贡献给儿子了。”他刚做完脑部层扫和照射,色彩幻觉消失后,现在还有点晕。
研究人员把工作台固定住后,又带进来三只麻醉中的雏鸟。
看到雏鸟的大脑影像投影在屏幕上,四个飞行员一下子就炸了!
“鹰^的基因还不够,还要雀形目的脑结构,你们是想组装超人吗?你们以为你们这间破实验室是神的造物间吗?”
白禹挣开了座椅站了起来,研究人员没想到他经过了持续的消耗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纷纷惊慌地拿武器对着他。
“叫你们的头儿过来。”白禹转了下勒红的手,“想要开发雏鸟的潜能,我可以帮他。我甚至可以告诉他一些他想知道的秘密。”他顶着激光武器走到扫描仪边,把三只昏迷中的雏鸟捧到了手上,转头冷冷地看向研究员。“他这么瞎折腾,到头来一定什么都得不到。”
“交易可以做,若再让我看到你们拿雏鸟开刀……”他冷笑一声。
研究员完全没看清他的动作,激光武器已经易了手。白禹随手对门甩了一枪,把接到通知赶来的红眼首领手里的光脑直接打穿。
第二次来到游戏室的时候,大家发现教管员换人了。
上次测试的前三名站在新教管员的身边,原先负责记录打分的研究人员都不见了踪影。
白头发的教管员自我介绍,“我姓白,大家可以叫我白教官。”
这是1号第一次看到研究员和他们做这种低效率的交流,和原先研究员内部交谈时发出的高频率的吱吱声不同,这位新教官的声音比较柔和干脆,有点像……有点像梦里听到的某种鸟鸣。虽然目前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让他获得了不少小鸟的好感。
白教官没有直接让他们做测试题。相反,他和他的助手先仔细地检查了所有小鸟的健康情况。眼,喙,足,翅,尾,每一个地方都很仔细,动作轻柔,避免引起小鸟的紧张或疼痛。检查完,点一点小鸟的脑袋,会说出一长串他们目前还听不懂的鸟鸣,并重复最后一个音。
白教官先用上一次的前三名为其它小鸟做示范,3号被他检查完走到一边,听到他重复的呼唤声,又向他走了过去。
1号反应过来,白教官在给他们取名字。最后那个重复的音,是他们新获得的名字。
终于不用使用数字编号了。
白教官检查到b组的小鹰的时候,反复查看他胸腹处的伤疤,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心疼。检查完,把小鹰揽到怀来,脸贴着小鹰的面颊,拥抱了一小会儿。
1号在旁边看着,感到他的动作里有一丝伤心。
白教官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让小鹰和他重复完,才把他放开。
白教官的行为态度和之前的研究员完全不同。他很温和,很关心雏鸟的情况。但这是他唯一一次给出了拥抱。
把小鹰从怀里放开的时候,眼里分明有一丝泪意。
1号不止怎么的,心里泛起一点羡慕,又有一点扭捏。
明明下一个检查和命名轮到了他,却别扭着不想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