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述的这个事件侧面,你就可以看出我家和小凡家的条件差距巨大,那么我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小凡家。
小凡家和我家很像,也是五个孩子,不同的只是我有一个哥哥,小凡有一个弟弟,也就是说小凡排行老四,我排行老五,而上面都是三个姐姐。
小凡娘和我娘一样,也和村里绝大多数妇女一样,柴米油盐洗衣服做饭,和别人唯一有那么点不同的只是小凡娘多了副眼镜。
关键的关键是小凡爹,小凡爹的样子用我十八九加十八九的年龄的见识讲,我就没见过长相这么排场的人。
小凡爹典型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方如田双耳垂肩,身材伟岸器宇不凡。
这么说吧,我前面不是说过“局长”长相威武吗?他要是跟小凡爹比,还得差半个筋斗云的距离,你没猜错,小凡爹就是传说中的“万元户”,别说在我们村,就是在三相五里,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扯远了,以后还有机会说小凡家的人和事,现在继续说吃。
我家茅厕处有棵参天的梧桐树,忘了介绍梧桐树下的银行,“鸡屁股银行”,因为那时候的日子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
“鸡屁股银行”其实就是一排鸡笼子,鸡笼子里有几只鸡。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喂鸡,不同的只是,有的是自己的鸡下了蛋自己吃了,有的是自己的鸡下了蛋别人吃了。
可能是极少吃的原因,我从小到大吃不了鸡蛋,甚至好像还有点过敏,胃肠习惯了棒子面咸菜,一吃鸡蛋就又吐又拉的。我猜想我肠胃也是个有脾气的家伙,总不伺候他,偶尔让他伺候一回,又摔碟子又摔碗的。
那时候的鸡就是鸡,没有任何其它的歧义,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鞠躬尽瘁的鸡,我们的日子和钱就是从它那来的,我感觉它挺高尚的。“鸡屁股银行”,不但产蛋还产屎,但是不要以为蛋是宝,而屎是屎,其实屎也是宝。
鸡屎要每隔一段时间清理出来,护送到地里,小心翼翼汗流浃背,看那样子,就好像怕屎摔坏一样,虽然它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农家肥。
有母鸡就得有公鸡,虽然我不知道公鸡有什么用,打鸣已不用它,下蛋它又不能,如果非要找个用处的话,我感觉,它就是欺负我用的,你没有看错,就是欺负我用的。
我得好好说一下我家这只公鸡,此处根据事实描述,没有半点夸张。我家这只公鸡块头应该和我差不多,雄壮威武器宇轩昂,猩红冠顶五彩披风,钢牙利爪是无限威风。难怪法国人以雄鸡为国家象征,确实是高傲勇敢还睥睨众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由于还太小,在家里什么活也干不了,就自告奋勇的想要肩负起拾鸡蛋的重任。
母鸡在鸡笼里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下蛋还没有自由,公鸡吃饱了还晒太阳遛弯,自由舒服的像个退了休的干部,我看不惯他,就白了它两眼。
不成想这公鸡见惯了大人,看我一个小屁孩捡鸡蛋,根本不放在眼里,冲着我就直扑过来,像一架飞机俯冲而来,吓的我夹起尾巴就跑,别说捡鸡蛋了,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敢上我家茅厕。
这只公鸡显然从心里战胜了我,肯定也想在母鸡面前表现自己,欺负我欺负的上了瘾。我已经不捡鸡蛋了,但是只要它看见我就拍打着鹰一样的翅膀扑向我。
上厕所已经成了我的噩梦,我上个厕所必须要拎个棍子防身,一边尿一边还的我它作斗争。只有那么一次仅有的一次,那是我和伙伴们玩的太忘情了,当有尿意时,尿已经在崩溃边缘了。我箭一样的扎进茅厕,把尿桶尿的“嗡嗡”作响,在我即将方便完毕时,我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我支着后背慢慢转身,那只大公鸡正直盯着我,我清楚明白的从那大公鸡脸上看到了惊讶,那神情的台词就是“你小子今天疯了吧?”。
我故作镇定,缓缓走出茅厕,深深吐一口长气擦去脑门上的细汗,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种成就感,尿个尿还能尿出成就感,我也是个奇葩!
虽然那一排鸡笼有好几只鸡,但是鸡是宝贝,是“银行”所以吃一次鸡肉那比登天也差不多,只有鸡生了重病或受了意外伤害才可能破天荒的解一回馋。
那幸福感绝对大于过年的一封鞭炮、初恋女生的吻、还有如今的升官发财。做法极其简单,就是铁锅炒,最普通的的铁锅最普通的炒。
那味道“余香绕梁,三日不绝”,我估计我们村大队支部院里的那个水塔上面的那个大广播喇叭,都能流出口水来。
别说肉了,就那个油汤,我们姊妹几个用馒头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直到那铁锅又从新露出它原本的金属光泽才算完事。
家里的案板和刀也高兴的不得了,因为长久不见荤腥,案板干裂的龇牙咧嘴,菜刀也皴红了了脸,一顿盛宴后,都焕发了青春又神采奕奕了。
那只欺负我的大公鸡最终去向不明,在我记忆里难寻踪迹,到是我俩这段“友谊”令人难忘依稀如昨。